一邊聽著對方說的話，陸爻眼睛慢慢睜大，看向薛緋衣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小壯？你不是女孩子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最令他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薛緋衣飛速就想上去制止陸爻說出下面半句，但玄戈守在旁邊，他無法突破防線，只好悲痛欲絕地聽陸爻順利地說出后半句，

“——你穿的是粉紅色蝴蝶結(jié)裙子！”

薛緋衣抱緊了星盤，瞪眼，“你見過這么帥氣的女孩子嗎？見過一米八的女孩子嗎？”

陸爻笑起來，杏仁眼都彎了，“可是，我一直以為小壯你是女孩子?！?/br>
焉嗒嗒地坐到沙發(fā)上，薛緋衣抱緊了星盤，“別提了，小時候我生下來，命格有些奇葩，我家里怕我死了，就給我取了個女孩兒的名字，這就算了，穿裙子竟然都穿到了九歲！而且最絕的是，對外也說的我是女孩兒！”

他嘀咕了一句，“弄得我小時候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小公主?！?/br>
陸爻直接就被逗笑了，憋著笑安慰，“你小時候長得很好看，現(xiàn)在也好看！”小時候，薛緋衣最喜歡問陸爻的問題，就是“我長得好看嗎？”

薛緋衣可以說是陸爻小時候唯一的朋友，又是自來熟，聊了一會兒，兩人就熟悉了起來，陸爻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

“對了，”薛緋衣想起來，“就在一個小時前，陸家發(fā)了聲明。陸明德和長子陸輔舟都去世了，長孫陸澤林也跑了找不到人，所以你二伯陸輔舶就出來接了爛攤子，直接宣布陸家退出玄術(shù)界?！?/br>
“退出玄術(shù)界？”陸爻有些驚訝。

陸家原本是和薛家齊名的玄術(shù)家族，但因為近千年，離火浮明盤都沒有和陸家人簽訂血契，導(dǎo)致聲名威望大不如前。又因為每一代有玄術(shù)天賦的人越來越少，這才致使陸家迅速衰落。

見陸爻表情還好，薛緋衣就沒多少顧忌，“你二伯挺厲害，我記得是個商人？斷臂求存這種事還是做得非常利索的?，F(xiàn)在把所有的責(zé)任和壞事全都推給自己的大哥和父親，把自己和自己兒子完全摘出來。推卸不了的，就通通丟在陸澤林身上，多好！這樣一來，陸家還是保住了，等時候到了，或者陸澤楊崛起了，再宣布回到玄術(shù)界，簡直是如意算盤打得叮當(dāng)響。”

陸爻點頭，這確實是陸輔舶的行事風(fēng)格。

“話說陸家那邊，還給我遞了消息，說想讓你回去，要好好補償你?！?/br>
陸爻直接搖頭，語氣沒有半點遲疑，“不需要?！?/br>
“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么覺得的?！毖p衣笑瞇瞇地。

玄戈在旁邊聽到這里，就去廚房準(zhǔn)備午飯。隔了一會兒，薛緋衣也跟了進(jìn)來。

外面陸爻正在和清河說話，薛緋衣放低了聲音，沒頭沒尾地開口，“我第一次見到陸爻的時候，才幾歲吧，七八歲？是陸家辦壽宴，我跟著家里人去，結(jié)果自己瞎跑迷路了，在后院碰見了他?！?/br>
也不管玄戈在沒在聽，他繼續(xù)說，“我這一次見到他，很驚訝，非常驚訝，因為從現(xiàn)在的陸爻身上，根本就看不到以前的影子。那時候的陸爻……根本就不是這樣?！?/br>
薛緋衣表情正經(jīng)，斟酌著措辭，“小時候，陸爻他幾乎不說話，我就是講笑話他都沒什么表情。從不和人對視，像是在顧忌著什么。他身上還總是有傷，青青紫紫的，有些地方像是被石頭砸的，或者在地上摔傷的，到處都結(jié)著血痂。陸家的人也從來不會叫他的名字，而是叫‘那個紅眼睛’，‘鬼眼睛’。我那段時間經(jīng)常去陸家，每次去找他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br>
覺得心里酸得難受，薛緋衣呼了口氣，“他現(xiàn)在變得開朗了一點，不對，是很多，”他頓了頓，“甚至是有些……不真實，你懂我的意思嗎？我說的有點亂，他從小被陸家關(guān)在宅子里，根本就不知道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樣的。后來我就見不到他了，最近一次聽見他的消息，就是他離家出走?！?/br>
見玄戈看過來，薛緋衣坦然地接上對方的目光，“我說完了，反正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鞭D(zhuǎn)身出去時，又低聲加了一句，“我吃了飯就帶著清河走，不會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的?！?/br>
薛緋衣出了廚房之后，很快就傳來了說笑的聲音，在和陸爻兩個人一起回憶抓螞蚱的事情。

玄戈關(guān)了火，把薛緋衣說的話反復(fù)回憶了兩遍，沒忍住點了一根薄荷煙，抽了兩口，又熄了。

午飯之后，薛緋衣就帶著清河走了，說過兩天又來蹭飯。

人走了，房間里就安靜下來。

玄戈找了干凈的衣服準(zhǔn)備換上，他直接脫了上衣，余光發(fā)現(xiàn)陸爻看了自己一眼，又瞬間移開，表情有些不自然。

干脆把衣服拿在手里，沒穿，玄戈赤著上半身走到沙發(fā)邊。

“那時候你是有記憶的，對吧？”

明顯知道玄戈說的是哪個時候，陸爻沒有回答，但眼神躲閃。

突然俯下、身，左手撐在陸爻的頸側(cè)，玄戈慢慢低下身，靠得極近，他右手指尖輕緩地?fù)崃藫彡懾车难劢?，聲音很低，像是在耳語，

“陸小貓，你強吻了我，是要負(fù)責(zé)的，不然就是耍流氓，知道嗎？”

☆、23.第二十三卦

陸爻很緊張,旁邊就是玄戈的手臂，背靠著的沙發(fā)和面對著的人,將他完全局限在了一個很小的空間里，充斥的全都是這個男人的味道。

心跳快得不像樣。

“我……我沒有打算不承認(rèn)。”陸爻隔了好一會兒才把話說出來,想起了什么，他的聲音又變低了些，忽然偏開臉,“我會負(fù)責(zé)的?！?/br>
玄戈手指從對方的眼尾往下滑,一直到下頜，像是沒有看見陸爻泛著一層淡粉的耳朵尖,他兩根手指捏著陸爻的下巴，拇指微微用力,把人的視線又轉(zhuǎn)了回來,眼里全是笑,“陸小貓，看著我，再好好說一遍。”

覺得自己心里真的慌得不行，喉嚨也發(fā)干,但玄戈的眼神讓他根本就無法拒絕,陸爻鼓起了十九年最大的勇氣，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晰,“我會負(fù)責(zé)的！”

玄戈滿意了,不過半點沒準(zhǔn)備放過陸爻,繼續(xù)追問,“那你是準(zhǔn)備，怎么負(fù)責(zé)？”聲音像是帶著一種隱秘的引誘，想讓陸爻說出他想聽的話來。

面對這個問題，陸爻放在一邊的手下意識地握成拳，遲疑了幾秒，他開了口，“我會像以前一樣，每天睡前都給你講故事，天氣好的時候，會帶你出去曬太陽——”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慢慢放低，最后完全停了下來。

陸爻看著玄戈，再一次認(rèn)真地說，“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睍灹搜醯呢员P負(fù)責(zé)的。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強調(diào)給自己聽，還是說給玄戈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