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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彈琴的正是我的徒弟?!?/br>薄肅心想,沒想到臨安城琴才濟濟,這算是他遇見的第二個彈琴圣手,一曲琴曲婉轉(zhuǎn)動聽,使人欲罷不能。“老先生,不知可否替在下引見一下您的愛徒?”方摒雖然平日里老是嫌棄裴云惜,但這時也是忍不住驕傲起來,欣然道:“自然可以,我這徒弟為人沉靜踏實,天賦過人,年少時便一曲成名,頗有我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啊,哈哈哈……”方摒帶著薄肅朝琴舍走去,琴舍的門開著,悠揚醇厚的琴音源源不斷流淌出來,薄肅不禁快走幾步,朝大門邁去,只見屋子的正中央坐著一名青年,正閉目撫琴,怡然自得。這人是——?!薄肅心中撼然,目光震動,神情一滯,這不是裴家那個二公子裴云惜么?!他竟會是方摒的愛徒?!方摒滿意地走到薄肅身邊,靜聽裴云惜彈琴。薄肅此時心神紊亂,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本就冰寒的臉上更是凍上了一層厚實的寒霜,但他又感覺自己的臉頰是火辣辣的疼,似乎回想起一些自己不太客觀的言詞,著實令人羞愧。裴云惜極盡享受陳香的美,因而閉上眼睛深入享受,但他沒想到,一睜眼,卻看見了此生最令人悚然的畫面——“??!——”他往后一退,癱坐在了地上,目光恍惚。方摒一下子臉色就不好看了,喝道:“惜琴,你作甚?”裴云惜完全不了解為什么薄肅會在這里,還是和自己的師父站在門口,結(jié)巴道:“師父我……我有些意外罷了。”方摒沒好氣地看他一眼,繼而介紹薄肅:“這位是來自京城的薄肅薄公子,他是來找為師切磋琴藝的,無奈為師今日氣力不繼,不如你就代為師好好招待一番吧?!?/br>裴云惜聞言,頭皮發(fā)麻,他下意識地擺手:“不……不是,師父,我家中還有事務(wù),稍后便要下山了……”方摒瞪眼:“你方才怎么不說?!”裴云惜其實無事,只不過他真的不想和薄肅相處,一想起薄肅那夜的評語,他便無法正視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師父我……”薄肅見他一臉為難,想必是真的有事,便道:“既然裴公子不便,我自然不會勉強,裴公子請便吧?!?/br>裴云惜如獲大赦,倉皇地起身,告別方摒便離去了。“我這無禮的蠢徒弟!”方摒氣惱道,“嗯……?薄公子,你怎知我徒弟姓裴?”薄肅低頭輕輕一抿嘴角,冰霜消融,“在下有幸聽過令徒彈奏,余音繞梁,不絕于耳?!?/br>第二封邀請函送來時,裴家七口人正圍坐在一起,例行吃晚飯。裴何氏催促裴明惜道:“快,上頭寫了什么?”裴明惜快快地瀏覽了一遭,便道:“戴倉司請我們兄弟五人……去游湖詩會?!?/br>“那真是太好了!”裴何氏難得面色喜悅,“難得人家戴倉司如此瞧得上你們兄弟五人,咱們裴家這番是要飛上枝頭了?!?/br>裴老爺輕咳一聲,不悅地覷了一眼自家夫人,“你這是什么話,裴家有如此低賤不堪嗎?何時當(dāng)了麻雀?”裴明惜環(huán)視了一周,裴宸惜和裴玉惜嬉皮笑臉地對視,裴文惜面無表情地埋首吃飯,而裴云惜則是面色蒼白,似神游天外。“娘,這回就我與二弟赴宴吧,三弟還要溫習(xí)功課,四弟五弟……上次還不夠丟丑嗎?”“大哥,你說什么啊!我們哪有丟丑啊?”裴宸惜不滿地叫嚷。裴玉惜也道:“我們只是不勝酒力罷了,大不了我們不喝酒了!”“那也不能去……”上次詩酒會兩位小弟當(dāng)場酒瘋發(fā)作,惹得眾人哄笑,第二日便滿城皆知,還有人登門到鋪子里詢問這事,當(dāng)做笑料,裴老爺和裴明惜臉色都不太好。裴何氏卻不以為然,維護道:“宸惜和玉惜年歲還小,你們幾個做哥哥的沒看護好,倒還怪起他們來了。這回,就還讓他們跟著去,長長見識也好?!?/br>裴明惜一時語塞,也不知該如何辯駁,他瞅了一眼裴云惜,希望后者能幫他一幫,哪知裴云惜神色冷淡道:“這回我便不去了,我并不擅于應(yīng)付這類場面?!?/br>裴何氏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但又轉(zhuǎn)念一想老二的性癖,生怕他又惹出些丟人的禍端,便默然應(yīng)允了。夜深,裴云惜的房門被人敲響。裴明惜得了應(yīng)聲,便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他見裴云惜未睡,獨自坐在琴桌前,也不知在想何事。“云惜,你為何不愿再去?”裴明惜憂愁道,“若你不去,我心也慌張啊?!彼莻€膽怯溫順的人,才是最不擅應(yīng)付此類場面的人。裴云惜淡漠地瞥他一眼,道:“我想,我們這類商賈之家,是不適宜去那種場合的。人家風(fēng)流儒雅,我們不過是丟人現(xiàn)眼?!?/br>這話一出,瞬間點破了裴明惜的擔(dān)憂,“云惜,我又何嘗不知呢,但娘親逼得緊,我也無法不做啊。只不過,我瞧那戴大人確實是個好人,沒有官家架子,也沒有貴族傲氣,且還算瞧得起我,我……我……”他支吾著,臉色微紅,裴云惜已明了大哥內(nèi)心定是非常欣賞那戴倉司的,兩個人也算是氣味相投。“戴倉司算是枝獨秀,難得官門子弟中沒有驕人之氣的公子,可……”裴云惜欲言又止,喉中徘徊許久的話硬是沒擠出來,他只能自嘲般的笑笑,“或許是我們地位太低,得不到他們賞識吧。”裴明惜聽得云苫霧罩,“云惜,你在說什么?”裴云惜道:“大哥,你還記得戴倉司的那位好友,薄公子嗎?”“自然記得?!?/br>“那位薄公子……”裴云惜想起今日在九曜山上遇見他,整個人極受驚嚇,“他是不屑于與我們這類人為伍的?!?/br>裴明惜疑惑道:“你是從何見得?”裴云惜道:“我是親耳聽見,他對戴大人說,我們這類商賈之家只會做些攀龍附鳳的事,并無資格與他們交友。”這話驚到了裴明惜,他目光恍惚,不可置信道:“當(dāng)真?”裴云惜篤定道:“我何必撒謊?!?/br>裴明惜一下子愁眉苦臉起來:“唉,那位薄公子確實是位極其高傲之人,只不過人本來就是人中龍鳳,也無怪乎他瞧不上我們這等人。其實這……嗯,也不妨礙我們與戴倉司交好啊。云惜,戴倉司幾番向我表露他對你琴藝的欣賞,若是你不去,他定會認(rèn)定我們不給面子,實在不太好啊?!?/br>裴云惜知曉裴明惜的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