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每一寸曲線都與宿羽的嚴(yán)絲合縫地碾過，直到最后，他親了親那兩片涼涼的嘴唇。

邊上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燕于飛又開始火急火燎地吼：“看什么看！見過世面沒有！都散了！”

被看的兩個人都沒理會，宿羽完全傻了，就像三年前被燕燕她娘指認斷袖時一樣，臉“嗵”地炸裂成了一只大柿子，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腦子壞掉啦？！”

謝懷咧嘴一笑，嗓子剛能出聲，聲調(diào)荒腔走板，“萬一回頭等打完了仗，天下人要給將軍找介紹姑娘呢？先昭告天下，我才是將軍的未亡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隔日更，這個心態(tài)，靜如止水，感覺自己很快就可以遁入空門了（帶上謝懷一起剃光頭，把宿羽關(guān)門口讓他坐地下打滾撒潑哇哇哭）

第66章前朝曲

宿羽輕輕捶了他一拳，“……天兒是這么聊的嗎？”

謝懷一把握住了他的拳頭，順勢給他送了回去，低聲說：“看你那副準(zhǔn)備去送死的樣兒，出息勁兒的吧?！?/br>
宿羽低聲駁了句嘴，“你才去送死呢。”

謝懷捏住了他的下巴，“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沒錯。但這場仗算是什么東西？你今后要當(dāng)大將軍去踏平尉都肅清河山，這幫人不配讓你拼命。我的人，自然為我渡江渡河翻天蹈海，但我后顧有憂，你留著小命，聽懂了沒有？”

話倒是說得很漂亮，但宿羽不為所動，“你當(dāng)我傻子嗎？你自己都小命難保，還大將軍呢，大你個狗腦袋。別給我打雞血，我又不是狗崽子?！?/br>
謝懷有點恨鐵不成鋼，一反手把他下巴拍回去了，又壓低了聲音，“別廢話。等你回來，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正事。跟我有關(guān)系的?！?/br>
這句話落地，宿羽慢慢坐直了腰，抬眼看了看天色。云憋了好幾天，似乎要下雪，天空中陰陰沉沉，隱約發(fā)青，云層都低了一些。

他迅速地移回臉來，“……你不會是在外頭跟誰家姑娘搞了個大胖小子出來吧？沒得商量，死去吧你。”

謝懷：“……”

宿羽真的比他還會聊天。

被親瞎了眼的眾人各自仍舊維持著“我太震驚了所以沒法不看”的狀態(tài)，卻見謝懷突然抬腳，沖著宿小將軍座下的馬屁股狠狠踹了下去，踹得那馬撒蹄狂奔而去。宿羽差點被掀下來，勉強控住馬韁，回頭嘶聲裂肺地大喊了一句：“你敢！我跟你沒完！”

眾人頓時更震驚了——翻臉比送人頭還利索，懷王和小將軍這到底是什么樣的感情?。?/br>
林周比較古板，“嘖”的一聲感慨世風(fēng)日下，三倫“我靠”一句，抱著腦袋蹲下，一拽林周褲腳，“大夫，給我上點眼藥。”

李曇的心思掛在半死不活的小結(jié)巴身上，一時沒顧上喝飛醋，還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那個馬猴子是誰呀，是我們宿羽嗎？”

燕于飛懵懵地撓了撓頭，替這群糙老爺們問出了心中所想：“不是，他倆到底是不是一對??？感覺不像啊，是不是最近金陵公子哥們又流行互相啃嘴了？哎李曇小三兒你們跑什么?。俊?/br>
“咚”的一聲，一棵巨大的木垛滾了過來，一股腦地纏進了好幾個沒逃開的小兵，徑直將活生生的人碾成了rou泥。燕于飛神情一肅，猛地抬手拎住了林周的后領(lǐng)子，拽著人往后退去。

林周急喘了好幾口氣，臉色煞白地推了他一把，“燕將軍，不用管我，我去幫手傷兵轉(zhuǎn)移。”

燕于飛稍一點頭，翻身上馬，抬起了長刀。刀光掃過列隊的將士，掃過滿地血泥，最終凜然橫向前方，他厲聲吼道：“攻！”

及至午時，太子召集二臣，于東宮商議如何破除金陵之圍。傅、林二人遲遲未到，只有國丈黎駿歸劍履上殿，手一松，把一樣?xùn)|西丟進了太子手里。

謝鸞抬起手，只見手中物流光溢彩，漆黑之上折射著罕見的冬陽色散，正是琉璃打造的虎賁令。

國丈提起手中長劍，輕輕噓去了鞘上陳灰，“殿下辛辛苦苦跑一趟長寧寺，回來就要分權(quán)，是為誰做嫁衣呢？”

謝鸞在宮人們意味各異的目光里緩緩回過頭，叫了一聲：“父皇?！?/br>
看到皇帝呼呼地喘起了粗氣，謝鸞面前這個面相鋒利尊貴的老人方輕輕笑了一聲，“……陛下萬年無疆，社稷之側(cè)豈容狼子假寐??？”

皇帝發(fā)灰的瞳仁緊緊盯著他，半晌才顫抖著抬起一只手，“來人，請?zhí)尤ブ袑m歇著?！?/br>
宮人走過來，喚道：“殿下？”

謝鸞沒動，難以置信地抬起眼睛來環(huán)顧了一圈。太子的目光從來不曾這樣沾滿血絲而又干凈狠厲，宮人被看得連忙移開了目光。

皇四子謝鸞跟眼前這些可入史記的人學(xué)了十幾年的臣事君以忠、君使臣以禮，一直深信不疑?，F(xiàn)在看來，所謂仁義忠誠一旦脫出法度被一群無知或者不愿有知的人握在手中，所謂的禮別貴賤樂分尊卑，都變成了扯后腿。

將士戍邊夜吟式微，新婦蹉跎半生青春，流民顛沛直至委身白骨，邊境隨搖蕩旌旗夜夜退卻，而金陵的曲詞和香粉沖天而起，文人和詩家詠唱了公子王孫的一千座瑞鶴庭院，墨香騰地掩蓋住了滿眼凄涼荒唐，仿似冠冕堂皇千秋公義都在筆下。

死的人再多——為的是什么呢？

謝鸞只覺得臉上一涼，他抬手狠狠擦掉眼淚，沒讓人看見，只脫口而出道：“你們都是瞎子?！?/br>
皇帝皺皺眉，問這個幼稚單純的叛徒，“什么？”

他不說話了。

話語都只是過耳即忘的字，只有眼睛見過手指摸過的東西才能真的磕碰到心尖。

他們身居高位鐘鳴鼎食，本該高瞻遠矚，但他們都閉上了眼睛，只有他見過。只有他的心被屢屢磕碰，碰出了血，才知道城外的那支軍隊為什么會疼。

守城之戰(zhàn)打到了最后，金陵城中百姓都已打好了包袱，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待城門被破。與之態(tài)度截然相反，虎賁軍不慌不忙地練兵布陣，似乎胸有成竹。

城外的隴青二軍對此并不知情，滿天滿地的喊殺聲震蕩著沖擊耳膜。

宿羽猛地抬手解下背上彎弓，彎身掠地，從地上的死尸身上攥下一支沾血的鐵箭，腰背一弓，重新坐回馬上，抬手向天拉開弓弦，瞇起一只眼睛，瞄準(zhǔn)了北濟軍金黃銀白纏繞得眼花繚亂的大旗。

年輕人的臂膊繃到極處，正要松開，卻只聽一聲猛烈的風(fēng)聲呼嘯，一個北濟兵徑直從馬上躍向他身后，鋒利的刀尖劈了下來。

宿羽沒來得及感知到疼痛，只覺得后背皮rou一涼，手中將將瞄準(zhǔn)的鐵箭倏然失了準(zhǔn)頭，“錚”地沒入了一塊亂石，石頭被釘出了一條裂縫，箭尾猶自顫動不止。

那北濟兵沒被這射石飲羽的一箭嚇著，一刀劈下毫無收勢，反而就地一滾，握住了宿羽的馬韁翻了上去，兩手輕翻，露出一條鋼線，向著宿羽的脖頸纏了下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