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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口閉口都是錢,庸俗!” 妙言翻了個白眼,目送三個不庸俗的人猴急走遠。不說對別人家的民工,若是他們對自己領(lǐng)地的子民如此的上心,早就成為一方霸主了吧。 這幾日她被拘囿在軍帳里,但并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每次都偷聽了郭望和別人的談話,得知外面的戰(zhàn)局。謝墨橫掃礦地,是想先毀掉喬家的根基,雖然她覺得有欠妥當,但謝墨已經(jīng)做下了,她只能火上添柴,鼓動三大家族趁火打劫,去洗劫礦地。 另外,三人看她的眼神都帶著防備,妙言是不指望透露白澤的存在,讓他們好心幫忙的。 妙言思忖著,身后的氣息微熱,她驚詫轉(zhuǎn)身,原來是白澤走到了她的身后,她扶住他,“哥哥,你醒了,走得動路嗎?” 白澤臉上的血色殆盡,有氣無力的吹了一口唿哨,不知何時跑回來的大宛,噠噠噠朝他們奔騰過來。 他們上了馬,妙言改為坐在后面,手掌捂著白澤腰間的傷,似乎這樣能讓他好過一點。 紅日一點點西墜,在枝椏密布的森林里,暗得更快。妙言cao控韁繩,轉(zhuǎn)了數(shù)百來圈,每當以為進了一個寬闊的出口時,繞來繞去,路徑會變得更多更雜。 妙言喃喃:“這到底是哪里……難道是他們說的,我們走進了迷霧山?”她驚慌。 找不到出路,再轉(zhuǎn)悠下去就天黑了,妙言不得不停下趕路,扶白澤下來,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先度過今晚。 妙言放白澤到一棵大樹下,撿拾茅草回來生火。她回來的時候,白澤都奄奄一息了。她用濕潤的草木清理了他的傷口,然后呆呆守著他,回想到前世面目全非的他,慢慢的,哭聲悲慟,淚涌不止。 前世他為了救她,刺殺失敗,毀花了面容,自剖了肚腹,一具全尸都沒有留下。這一世,又為了她將死于非命,年才十九。 冰涼的指尖撫到她淚濕的臉頰上,妙言一呃,抬頭對上白澤雪亮的眼睛。他輕啟白唇:“妙言,明天天亮,你一個人走出去,一定要走出去,啟明星在東方,日升在東方,順著這個方向,你可以的?!?/br> 妙言不敢告訴他,即使確定了大方向,一直向東走,也會撞上一堵山,或者又繞進密林,所以她一直走不出去。 她掩唇忍住哭腔,低首間,看到樹根下幾叢孔雀草,沒忍住哭出了聲,“哥哥,你殺了我吧,我害了你兩次,我該給你抵命。下一世,不要再遇到我了?!?/br> 白澤托起她的臉龐,第一次,也認為是最后一次,僭越的撫上她的臉頰,眷戀的看她:“不管多少次,都是我自愿的??茨愕沧矊W(xué)步,到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我沒有告訴過你,哪怕被你你厭惡,我也沒生過你的氣。后來,你肯認我,我……可惜?!?/br> 他語無倫次的敘述記憶片段,妙言聽不太明白:“可惜什么,哥哥你還有什么遺愿?” 小姑娘一排眼睫上掛著凝瑩淚珠,楚楚可人,他不自覺滾動喉嚨。 遺愿么。 他撐起身子,緩緩的壓近。 唇在將貼未貼她的額頭時,他終究停下,嗅著她清甜的氣息,抬手襦摸她的發(fā)頂:“替我轉(zhuǎn)告娘,謝她的養(yǎng)育之恩,沒有同別人一樣,歧視我是胡人抱來的孩子……” 妙言搖頭:“我不說,你自己去跟她說。我們一起回去見娘,否則我也放棄,再也不找出路,一塊死在這里算了?!?/br> 白澤又打起一點精神,擰眉:“妙言……冷,好冷?!?/br> 他一直打哆嗦。這鬼天氣,他不流血流死,也會被凍死了。妙言趕緊往篝火里多丟了些干柴,讓火燃得更旺。 她縮身挨緊白澤,圈臂抱住他。白澤瞅了她一眼:“你這樣挨著我,身體吃不消。” “不會的,我體質(zhì)天生比較熱,我還嫌不夠冷呢。”妙言笑瞇瞇道。 確實很熱,像個軟軟的暖爐。白澤心頭一動:“還是冷?!?/br> 妙言再抱緊他一些,不停搓熱他的冷凍的手掌,也沒別的法子了:“等明天的太陽出來就好了,別睡著啊,我們說說小時候的事吧。” 然而不知不覺,篝火燃盡,他們都困得睡著了。 東方天空泛起魚肚白,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天。 “小伙子,小姑娘,醒醒!” 作者有話要說: 嚎了一整天愛殤,調(diào)好高啊上不去 第52章 銅盆里噼里啪啦燒著炭火, 梁頂自上吊下一只陶罐, 里面溫著酒, 小小的木屋暖香四溢。 妙言盤坐在炕桌邊烤火。從被一對老夫妻收留, 已經(jīng)過去四天了。在雪地里抗走白澤的是一個五十歲獵戶大叔, 現(xiàn)在出外頭打獵了,不在家中。炕桌對面留下來照顧他們是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媼,隨夫姓, 他們稱為陶媼。 六瓣的雪片在窗外簌簌飄飛,只當看景兒一樣, 被小屋的溫暖隔絕,冷凍與她們無關(guān)。陶媼大方的往銅盆里又添了兩塊黑炭,抿抿線頭, 繼續(xù)做手中的針湽活。 這里的生活質(zhì)樸而溫馨,白澤的傷也還未養(yǎng)好,但妙言牽掛著外面,心里揪著一股不上不下的滯悶感。妙言支頤望窗,不自禁的, 發(fā)出一聲嘆息。 陶媼聞聲抬起頭來,和藹的安慰:“放心在這住吧, 住多久都沒關(guān)系, 你們的仇家找不進來。老頭子懂點岐黃,你兄長的傷沒大礙,早晚在這能治好?!?/br> 那也不能一輩子住這。妙言腹誹,好奇問道:“大娘, 你們難道在這住了半輩子,都找不著出去的路?也不考慮出去了嗎?!?/br> 陶媼嘆息:“兒子被當壯丁抓走充軍了,生死未卜呢,我們就在這等他回來。外頭亂得很,哪有這里好。” 妙言這兩日忙照顧白澤,還沒跟這家人深談過,聞言欣喜:“這么說你們知道出去的路?” 陶媼笑著點頭,憶起:“我跟我丈夫成婚了三十幾年,中間分離過百來次,就是被迷霧山的地形鬧的。后來我們花了幾年的時間,將這片山頭通往水渠、外界的關(guān)鍵地方,沿路都種上孔雀草,只要順著這種花草走,就不會迷路了?!?/br> 為什么是孔雀草啊,妙言嫌棄的皺了皺眉。不過眼下顧不上這些了,能出去就好。 陶媼看出妙言是個閑不住的,白澤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無須人寸步不離的守著,下午便邀妙言去林子里幫忙摘凍梨,嘗個鮮,有她帶路,客人也不會走丟,順道出去看看風(fēng)景。妙言自欣然應(yīng)下。 臨出門前去看了眼熟睡的白澤,給他在鍋里備好吃的,她就隨陶媼出了門。 梨園里的梨子黃橙橙、沉甸甸的。妙言備著小竹簍,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找最大個兒的梨,還是迷路迷怕了,不敢離遠在看不見陶媼的地方。忽然,她聽到有人談話的聲音,下意識以為是追兵,嚇退到陶媼身邊,示意她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