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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我吧!” 瞞不住了。 陸辛只有這一個念頭。 他緩緩站起身,伸出手想去抱住沈小甜,可手臂抬起來又停住了。 “病例你不用找了,找不到的,都被我燒了?!?/br> 老舊的書房里,陽光與時光一并斑駁,陸辛說: “他是得了癌癥,胰腺癌,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期了?!?/br>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陸辛看著沈小甜,臉上沒有笑容的小甜老師真的像是個被拋棄的孩子。 可是這個孩子經(jīng)歷過什么呢? “我答應(yīng)過老爺子,這事兒我誰都不跟他說,可我覺得,你問了,我不說,怕是又得傷了你,可我說了,也怕傷了你?!?/br> 沈小甜的手指抓緊了身后的老書桌。 她聽見陸辛說:“大概就是,當(dāng)初要送你走的,前幾天吧?!?/br> 第95章 蔥爆蔥羊rou炒面 湯水是淺淡得像是不那么清澈的白開水, 卻很香,白白細(xì)細(xì)的面條從鍋里撈出來,放在了湯里, 上面還臥著一個雞蛋。 除了鹽之外,也沒放其他的東西。 端著面碗走到餐桌旁,只見桌上還擺著重新熱過的榛蘑燉雞,陸辛看了一眼書房的門,那門里還是安安靜靜的。 陸辛放下碗,隨著他的動作, 木筷子從碗上滑了下來,落在了桌子上。 “啪嗒?!?/br> 一點湯水也歪了出來,幾滴灑在桌上,很快就失去了熱度。 陸辛用手指沾了一下,放在嘴里,舌尖是鮮甜清爽的味道。 亦清, 亦甜。 沈小甜和她外公一樣,真正遭受難過的時候都會想一個人呆著。 這樣想著, 陸辛又笑了一下。 他們兩個人的相似又何止這一點? “你見過老爺子生氣么?”他站在書房門口, 對沈小甜說。 沈小甜坐在椅子上, 斜對著書柜, 像是在盯著什么出神, 慢慢地,她說:“見過?!?/br> 田亦清老爺子當(dāng)然不會對她發(fā)脾氣,他經(jīng)常覺得沈小甜太乖了,別的孩子上小學(xué)的時候都是為了不做作業(yè)無所不用其極, 沈小甜不一樣,她是真的喜歡學(xué), 無論是作業(yè)還是考試都不用人cao心的。 有時候看著窗外那些拎著小書包呼嘯而過不肯回家的孩子,老人會問:“小甜,你怎么也不愛出去玩兒呢?” 女孩兒會說:“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先做作業(yè),今天老師講的東西我要看看是不是都記住了?!?/br> 這時候,老人就會站在樓梯上唉聲嘆氣地說: “唉,什么時候你也讓姥爺我過一把癮呢?把你從大街上揪回來,跟你說晚上沒rou吃了。” 沈小甜覺得自己的姥爺太幼稚了。 老人真正生氣,一次是因為有個家長打了他的學(xué)生,孩子的臉上頂著淤青去上學(xué)了,被他看見了,他晚上放學(xué)的時候就把孩子領(lǐng)回了自己家。 沈小甜放學(xué)回來,在院子門口就聽見了自己外公的怒斥聲。 “你們夫妻之間有問題關(guān)孩子什么事兒?你們生孩子是為了打人撒氣的嗎?馬路上那么多人,你們怎么不說自己一生氣就去打呢?他是你們的孩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們這是把他當(dāng)孩子么?!” 不止沈小甜被嚇了一跳,連隔壁宋大叔都被嚇到了。 哦,那時候的宋叔也才二十多歲,還是被沈小甜叫小宋叔叔的。 回憶從眼前散去,沈小甜對陸辛說: “我記得我姥爺生氣的時候,是會叉腰的。” 陸辛說:“嗯,是,不光會叉腰,還兇。” 小甜兒老師不也這樣么? 沈小甜抬起頭,看著陸辛。 看著男人說:“我以前以為老爺子不會生氣的,之前我們在火車上遇著有人偷東西,他去攔著,被那小偷兒給推了個跟頭都不生氣。結(jié)果……就在這個屋里,他沖我發(fā)了場大火?!?/br> 自家小甜兒老師的眼睛里有了點兒神采,陸辛的嘴角多了一點兒的笑。 “那時候是我剛跟老爺子來沽市一個月的時候吧,聽說這兒的市政府要往東邊兒來,嘿,這邊兒的地都貴了。就有個開發(fā)商想倒騰一下這石榴巷,晚上總有些不干不凈地人在這兒周圍轉(zhuǎn)悠?!?/br> 這件事徐奶奶也說過,可在不同的人嘴里,是完全不同的味道,在徐奶奶那兒,這是陸辛的“好”,在陸辛的嘴里,這是他年少輕狂被教訓(xùn)的“小故事”。 “碰上這樣的人呀,我就是個屬貓的,總想一爪子把他們拍了,半夜,我就摸了出去,找了個棍子,瞅著那群人里落單的教訓(xùn)了一通。結(jié)果動靜鬧大了,這事兒就讓別人知道了,前前后后好幾個小年輕兒來找我,說想跟我一起干一票大的,把這幫人打服了,一轉(zhuǎn)身兒,我看見老爺子在我身后站著呢?!?/br> 想起那一幕,陸辛的眉毛挑了一下,是心有余悸。 “那天和今天一樣,也是太陽挺好的,老爺子背著手走進書房里坐下,我就站在這兒,就這兒……” 老人是真的瘦,頭發(fā)也近乎全白,陸辛路上和老人在一個旅館房間里睡過,到了沽市也一直是在客廳支著個單人床睡的,他常常聽見老人因為痛楚而徹夜難眠,也看見了老人在這幾個月里越發(fā)憔悴的樣子。 老人就坐在那兒,背對著陸辛,說: “你這英雄當(dāng)?shù)猛^癮啊,覺得自己很能了是吧?” 幾年前的陸辛多皮實啊,頭上剃得跟禿了似的,耳朵上還戴著耳釘,一手插在褲兜兒里,他說:“還行吧,也就比您一把年紀(jì)了還去追小偷兒差點兒。” “砰!”老人猛地敲了一下桌子,然后轉(zhuǎn)了過來。 “我去追小偷兒,那是光天化日,我受了傷吃了虧,有警察同志幫我伸張!你呢?你這是做什么?你以為你是春申公家里雞鳴狗盜的游俠兒嗎?一個人大半夜出去打幾個人!你要是有個好歹,我這一把老骨頭天亮了都未必知道!有個詞叫‘量力而行’你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身上有病還抓小偷的人教訓(xùn)一個打幾個不吃虧的人要量力而行。 還帶著少年氣的年輕人微微低下頭,半天過去,“哼”了一聲。 “不要敷衍我!這種事情以后決不能再做!你才二十歲,陸辛,你現(xiàn)在可以仗著年輕做以暴制暴的事情,等你年紀(jì)大了你又怎么辦?你現(xiàn)在能憑著一腔義勇恣意妄為,可這法子就是你唯一的依仗么?!” 老人站起來了,叉著腰,看著年輕人的臉上并沒有什么悔改之意,他說: “你得愛惜自己,懂嗎?” 陸辛覺得自己大概是懂的,他確實不是個愛惜自己的人,可眼前這老爺子也不是啊。 不然他倆怎么會認(rèn)識呢? “老爺子罵我不知道愛惜自己,我倒覺得我和他是芝麻看綠豆兒,半斤對八兩。”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