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隨意逛逛吧?！?/br>
卜天河一帶果然早已熱鬧非凡，大街上張燈結(jié)彩，來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喜氣洋洋，各自呼朋喚友結(jié)伴而行。兩人見街上有擺賣干果點(diǎn)心的，還挑了稀罕的一些買了，準(zhǔn)備帶回客棧夜里守歲吃。

秦柏嘆道：“在這么一個(gè)小地方，不想竟如此富庶，南北戰(zhàn)事四起，這里卻是如世外桃源一般，絲毫不受影響?！?/br>
韓玹道：“但愿各地多一些這樣的地方，我們韓家的天下方能長久?！?/br>
“表哥……”

“走吧，那里有賣河燈的，我們?nèi)タ纯??！表n玹眼前一亮，道。

“嗯?！?/br>
二人在攤位上挑挑揀揀，最終選了一個(gè)白玉蓮花河燈，滿意的買了下來，往河邊去放，秦柏拿著河燈翻來翻去的看，突然道：“終于找到了字！”

韓玹湊過去，兩人一起看：“什么字？一個(gè)小小的河燈，竟然做得這般精致……和美，長久！不錯，好兆頭。”

“嗯。”秦柏滿意的道，“等下……我怎么覺得有些奇怪？”

“嗯？”韓玹大咧咧看半天，聳聳肩，“什么奇怪？”

“你不覺得這種話，像是小夫妻的那種嗎？”

“是么？”韓玹又品了品，“和美，長久……我們兩個(gè)也可以啊……算了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是好話就行，走走走讓它下水去?！?/br>
“哦，好吧?！?/br>
兩人把河燈放下水，站在岸邊樹下抱著胳膊看它隨河水飄飄蕩蕩行遠(yuǎn)，秦柏道：“這里真是好地方，這么冷的天，河水竟也不結(jié)冰?！?/br>
旁邊有人聽了，笑道：“小公子是外鄉(xiāng)人吧？別看咱們這河小，上頭可有好幾個(gè)溫湯子呢，所以就是再冷的天兒，這卜天河也不會結(jié)冰?！?/br>
“竟是如此。”

二人感慨不已，見河燈已搖搖擺擺遠(yuǎn)去，便沿著河上的小橋隨性而行。韓玹伸手拉住秦柏，低聲道：“跟著我，別走丟了……你手指這么涼，冷么？”

“還好。”

隱隱約約的琴聲自身后傳來，二人回頭，果見那精致的畫舫遙遙而來，竟是美輪美奐，秦柏駐足良久，道：“玹表哥，我們?nèi)ズ染坡犌鷥喊伞！?/br>
韓玹手指一頓，低頭靜靜看著秦柏，笑了起來：“真去？”

秦柏點(diǎn)點(diǎn)頭：“嗯，里頭肯定也挺暖和。”

韓玹大笑不已，牽著秦柏去喝花酒，撫琴的女子面紗遮了臉，只一雙眸子倒是水波瀲滟，手指柔軟曲調(diào)悠揚(yáng)，聽得人如癡如醉……

韓玹湊近秦柏耳邊，低聲笑道：“其實(shí)不怎么樣。”

秦柏：“……”

秦柏一直安安靜靜的聽曲兒，倒是沒怎么喝酒，直到見韓玹意興闌珊，方道：“聽了這曲，去別處逛逛？”

“嗯?！表n玹笑道。

二人自畫舫下來，竟是到了河的另一岸，岸上行人極少，燈火闌珊，琴曲隱隱約約飄遠(yuǎn)……韓玹牽著秦柏的手站在岸邊，有種離塵世遠(yuǎn)去，唯余身畔之人相陪的錯覺：“小柏，冷么？”

“有點(diǎn)兒?！?/br>
韓玹把身上的大氅脫下來，給秦柏披在肩上，心下竟有種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有秦柏相伴便覺開心的錯覺，看他嘴唇凍得發(fā)紫，便低聲道：“不逛了，我們回去自己守歲?！?/br>
“嗯。別脫衣裳，看著了涼，我不冷。”

“聽話。”韓玹按住秦柏掙扎的胳膊，一手將他攬入懷中，兩人彼此依偎，像小情侶一般抱著往回走。

秦柏笑道：“玹表哥，盡興么？”

“嗯，今夜過得極開心?！表n玹道，“是之前從不曾有過的感覺?！?/br>
“我也是，感覺賣河燈的大娘都笑得極可親?！鼻匕氐?。

韓玹笑了起來，道：“冷就抱著表哥，手放在衣裳里頭，一會兒就到客棧了?！?/br>
“已經(jīng)不冷了?！鼻匕匾残Φ?。

……

熱鬧漸遠(yuǎn)，繁華漸去，夜色沉瀲若水，月光皎皎流瀉……二人相互依偎，在異地他鄉(xiāng)的街頭用心交融，溫暖著彼此。

這一夜，兩人心心相對、把酒言歡，度過了一個(gè)讓二人都畢生難忘的除夕……

☆、第40章

正月初六，韓玹和秦柏終于回到了長安。

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另一場噩耗，來接二人回去的韓玠帶來了一個(gè)讓人崩潰的消息，大長公主過世了。

往事恍然若夢，韓玹都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們離京時(shí)，外祖母身體還很硬朗，怎么突然就去了？”

“畢竟年紀(jì)大了，去年秋北山狩獵回來，外祖母身子就有些吃不消，卻又一直撐著不肯說，冬天自從表姐去了北關(guān)，外祖母便更加心思抑郁，大不如先。年前天氣太冷，沒注意染了風(fēng)寒，竟是沒能治好，到昨日實(shí)在再撐不住，就這么去了……外祖母一直念著小柏帶表姐的消息回來呢，臨去時(shí)都問了多次?！?/br>
“大表哥別說了?！鼻匕睾喼币罎ⅰ?/br>
韓玹看他神色恍惚，湊近了牽住他的手，腳下使力，身子一躍落入秦柏身后，與他共乗一騎，將人攬?jiān)诹藨阎校骸靶“?，你要自己保重，我們先回去?！?/br>
“我沒事?！鼻匕貞袘型罂浚眢w倚在了韓玹懷里。

韓玹將胳膊收得更緊些。

寧遠(yuǎn)侯府上氣氛壓抑，處處罩著白幔，秦翊川正征戰(zhàn)在東南戰(zhàn)場上，侯府內(nèi)只秦柏母親一人拖著病體支撐，幸虧有七王妃幫著張羅，連韓玠這幾日都一直在侯府里忙碌著。

韓玹幾人回去時(shí)，秦柏的母親正病著，下人說剛喝了藥歇下，秦柏自去床前侍候，韓玹便跟著兄長來到了王妃這邊。

七王妃神色間多有憔悴，不過還是撐著和兒子說話，她細(xì)細(xì)打量著韓玹，眉目間多是憐惜，道：“幾個(gè)月不見倒是長高了，也更精壯了，只是黑了不少，路上可是吃了苦頭？”

韓玹道：“沒有，那么多人跟著，有什么苦頭？你兒子自小身子好，出門一趟不覺得有什么……母妃這些日子才是辛苦了，外祖母過世，母妃要自己保重身體，讓她老人家走的安心才是。”

七王妃點(diǎn)點(diǎn)頭，慰道：“母親有計(jì)較，姮文……如何？”

韓玹道：“扎那王是個(gè)豪邁之人，同咱們大辰的兒郎多有不同，對表姐極為滿意，待她也極好，母妃無須掛心?！闭f著還取了秦姮文的家書交與王妃。

“如此便好。”七王妃接過家書細(xì)細(xì)看了，長舒口氣道，“姮文出身將門，心思俠爽，非是一般尋常兒女。如今遠(yuǎn)嫁關(guān)外，又無親人相扶持，就怕過得抑郁，只要他二人琴瑟和鳴，你外祖母也能瞑目了，你過去看看便回府里去看你父王吧，我去同你……外祖母說說話兒?！?/br>
“嗯?！?/br>
從七王妃處出來，韓玹才帶著韓玠來了秦柏屋中，秦柏還沒回來，丫頭見這兄弟二人過來，便去煮茶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