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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昨天後來發(fā)生了什麼。任唐說他們回家後周芳打了電話給他,問季師益口中“不好意思去問他”那個他指的是誰。任唐就回答她他不知道。然後問: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小心說漏嘴啦?季師益不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當然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事。他進房間安撫了一會兒妻子,說自己真的不記得說了什麼,并發(fā)誓絕對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妻子不愿意相信他的解釋,然後開始哭了。她持續(xù)地哭著,說自己一直忍著,都沒問他,說上次那天晚上他到底跟誰在一起,竟然掛了她的電話。還說他經(jīng)常晚上沒回來吃飯,到底是和誰去了哪兒。每一次科室應酬都交代清楚時間地點人物的季師益語結(jié)了。場面僵持到七點四十五分,季師益說他要去上班了。周芳說你沒說清楚別給我出門。季師益沈默了一會兒,走到門口,輕輕拉開門,出去了,把妻子幾乎是怒吼的聲音隔絕在了門里。那天下午下班的時候邱景岳忽然出現(xiàn)在了一區(qū)醫(yī)生辦公室的門口。他從去年七月開始做老總,平常很少在病區(qū)。邱景岳進來後和剛下手術(shù)的師兄打了招呼後就朝季師益走過來,站在他的辦公桌前對他笑了笑。季師益站起來,問:“邱師兄,您怎麼過來了?”“啊,你上次不說護士長說我有份病歷被打回來沒簽名嗎?我過來簽名的?!鼻窬霸赖氖种冈谒k公桌上叩了叩,對著他笑了一下。季師益用眼神詢問邱景岳怎麼回事,邱景岳說:“你先找找,我去趟廁所?!?/br>季師益在邱景岳出去後不久,停止了找“病歷”的行為,站起來,離開辦公室,向著樓梯間旁職工專用的廁所走去了。那個廁所平常就沒什麼人使用,下班時間自然人更少。季師益敲了敲門:“邱師兄?”門從里邊拉開,邱景岳站在門後。季師益進去了,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邱景岳似乎有點難以啟齒,過了會兒,把手機掏出來,按出通訊記錄,遞到季師益面前,問:“這個號碼???你熟嗎?”是周芳的手機號。季師益的腦子忽然熱了起來,後來他想,應該不是腦子,是臉。他抬頭看邱景岳,邱景岳說:“今天有個人用這個號碼給我打電話,問我去年7月8號晚上我是不是在*江賓館住,我說我記不太清楚,問她有什麼事?!?/br>“這是我太太的號碼?!奔編熞嬲f。邱景岳的表情有些尷尬,季師益也尷尬起來。“嗯,我想應該是,因為她問我當時有沒有和你一起住。我怕是你太太,就說是的,你和我一起住了?!?/br>季師益把手機還給了邱景岳,說了聲“謝謝”,然後就要走出廁所。“家里???”邱景岳開口叫住他,“有什麼矛盾嗎?”季師益站住了,沒說話。“我不會說出去的。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打電話給別的人?!?/br>“謝謝,勞您費心。”季師益沒回頭看邱景岳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語氣多半十分惡劣。情歌(上)66季師益只能回家。他不知道妻子怎麼要到了邱景岳的電話號碼。如果她能要到他的電話,也能要到其他人的。他必須阻止她打電話給更多的同事。從戀愛到結(jié)婚兩年半,他從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工作之後,應酬和會議比以往增加了很多,導致周芳胡思亂想。因為她的反對,去年夏天和冬天兩次科室集體出游,他都沒有去,而是主動要求值班。她說我會擔心你的安全,你出遠門我不放心。所以就算去周邊開會,比如東莞、佛山之類的,他一般也是自己駕車去,夜里回來;如果會議開兩天,他寧可第二天早起,再開車過去,也不敢在外面過夜。他認為自己每隔幾天就要值夜班,妻子會要求其他時間不在外面過夜也不奇怪。現(xiàn)在看來,這樣是不是有點奇怪。季師益不是第一次覺得無法明白女人,他沒辦法產(chǎn)生和周芳類似的感情,試圖限制對方的活動,干涉對方的社交甚至心理。他不敢對天發(fā)誓他見到妻子以外的人不會產(chǎn)生興趣──他覺得任何一個人都不敢發(fā)這樣的誓,但是他既然對婚姻宣誓,他就會克制一切婚姻外的情感。他認為那樣是對婚姻負責,可是假如這種負責包括完全的禁錮,他開始覺得自己走入婚姻有些草率,甚至有些天真。晚上回家時,周芳并不在家中。季師益想著她可能去的地方,先給她父母家里打了電話。岳父接的電話,季師益還沒開口,他就說我姑娘又鬧脾氣了,師益你辛苦了。她從小就脾氣不好,別理她,讓她媽哄哄,等兩天就過了。季師益說我去接小芳回來。岳父說不必了,讓她在家里待兩天就好了。我跟她說你打電話來就行了。她氣沒消,也不會見你。季師益放下電話之後開始肚子餓了。周芳不太會做飯,但每天好歹都準備了外賣食品等他回來吃。他抓起外套,決定出去吃飯。那年春天一直反復變天。下午時開始降溫,對廣州的三月初來說,冷得有些過分。出門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穿的有些少了,他去車庫里開車出來之後,在車里稍微暖和了一會兒,就開出了小區(qū)。沒有目的地開了會兒,想不出一個人可以去哪兒吃飯,最後鬼使神差地開到了醫(yī)院。在車里打電話給附近的燒臘店叫了個外賣,叫人送到十四樓的肝膽一區(qū)。事後想起今晚值班的是一個新來的進修醫(yī),他又打了個電話給剛才那家店,說送兩個飯,并且改送到十二樓外科總值班房。今年外科老總有兩個,兩天一值,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天是邱景岳值班。從車庫里出來十分冷,他扣上外套的扣子,從地下車庫坐了電梯直達十二樓。普外科總值班房不屬於任何病區(qū),在十二樓西邊單獨的一個角落里。出了電梯後,他有些猶豫,於是并沒有走到總值班房去,按了電梯的下行鍵。外科樓總共十臺電梯,他使用的這臺是西邊最邊上的一臺單獨梯,同時也是職工梯,晚上一般沒什麼人。但電梯下行時停了十六樓,到十二樓門開的時候,里邊有人。邱景岳看到季師益時稍稍吃了一驚。季師益只好朝他笑笑,說:“師兄?!?/br>邱景岳走出電梯,見他并不進去,電梯門就這麼關(guān)上了,問:“不下去嗎?”“我剛上來?!?/br>“然後又等下去的電梯?”季師益尷尬起來。邱景岳笑著問:“是不是來找我的?”邱景岳看起來有點疲憊,以前干凈的眼睛下面現(xiàn)在有一圈淡黑。季師益做老總的時候有四個人輪班,稍微好了那麼點兒?,F(xiàn)在是兩個人,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