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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讓車屁股在路當(dāng)間來了個神龍擺尾,甩著就進(jìn)溝了。兩人齊齊地下車,大眼瞪小眼瞅著陷在路邊的車,又開始狂笑,笑了半天。因為不笑會冷啊,站在雪地里不笑腮幫子很快就會凍住,笑起來才暖洋洋的,渾身都是暖的。他們的車也并不孤單,路邊七扭八歪轉(zhuǎn)著圈兒地停著好多輛,各種原因拋錨的車。薩日勝擼開袖子試了一下,一個人實在無法把車子推出去,他們只能棄車走了。雪花迅速讓小薩頭發(fā)和眉毛都變白了,邢小哥伸手胡嚕一把,雪花被他掌心一撫,就化掉了。小薩的頭發(fā)就變得濕漉漉的,有一縷頭發(fā)垂下來,濕發(fā)讓面目顯得更生動,凍得臉白鼻頭紅,眼睛卻很亮的。雪地里艱難前行,他們在步行距離內(nèi)隨便找了一家賓館。進(jìn)去之前,邢瑢想了一下,說:“你去前臺開房間,我從后門悄悄進(jìn)去?!?/br>小薩點頭,邢瑢怕對方誤會,又解釋:“你不要介意啊,我是怕被人認(rèn)出來又有麻煩,又連累你,這樣不好。只能你先進(jìn)去,用你的證件開房,我溜進(jìn)去。錢我來付啊?!?/br>小薩說:“不用你付?!?/br>賓館就是個臨時的避難收容所,集合了不少拎著行李從機場過來的人。小薩只定到一個小房間。邢瑢在二十分鐘之后蒙著脖套溜進(jìn)酒店,拎了打包的餐廳外賣,兩人在大堂洗手間門口會合,搞地下工作似的,再悄悄摸進(jìn)樓上房間……又凍又餓,疲憊不堪,開房間就是吃飯睡覺,別無他念,最大念想就是抱著暖氣撲倒在大床上。薩日勝進(jìn)去沖澡,出來時換了一件恤衫。邢瑢終于在對方左手腕上發(fā)現(xiàn)他做的那根手鏈。“我以為你已經(jīng)扔掉了?!毙犀屧尞?。“又沒有壞,為什么要扔掉?”薩日勝很誠實。之前這一路,他一直就在觀察小薩的手腕,看完左手看右手,看不到那根紅水晶手鏈。他也沒問。無所謂的,沒有就沒有了唄,不指望對方拿這小破玩意兒當(dāng)回事。原來掖在袖子里了,他就沒看到。“謝謝你不嫌棄?!毙犀屢恍?。“為什么要嫌棄啊?”小薩也不解。這人腦筋直不愣的,都不會繞彎子,邢瑢一擺手,不解釋了,累死了睡覺睡覺!下雪天享受一室溫暖,倆人各自鉆一個被窩,蓋著大被“呼呼”地睡過去了。邢瑢就沒有理會他經(jīng)紀(jì)人和助理查崗的短信和電話,直接關(guān)機玩兒消失了。浮生偷來半日閑,雞鳴狗吠的聲音一概不搭理,真好。……城市的另一邊,裴琰給車子輪胎裝上雪鏈,出門。連續(xù)幾天不停下雪,他是突然想到,是不是應(yīng)當(dāng)過去看望那位脾氣不太好的老大爺?。看笱┓饴?,莊嘯他爸那樣兒,腿腳不方便,身邊沒人照顧,別是吃不上飯再餓著吧?城里路上有撒鹽掃雪的車,道路湊合能走,但十分泥濘擁堵。他開了一段路,不成,還是改坐地鐵吧。到了地鐵站一看,我勒個去啊,眼前這人山人海、集體奔向世界末日一般的喪尸潮……他連進(jìn)站安檢都瞅不見,在大街的通道入口就已堵得水泄不通,根本下不去臺階。裴琰調(diào)頭就走,老子還是湊合開車吧。他是在臨近傍晚天黑時分,開到那一片小區(qū),特意先去附近的超市買菜。超市里也像被喪尸圍城洗劫過,很多貨架都搶空了。他搶到一大箱礦泉水,還有面包、半成品和方便面,太精細(xì)的東西估摸那老家伙也不會做,就買最容易填飽肚子的。他蹲在地上,從貨架最里面往外摳哧那最后一箱礦泉水,旁邊還蹲了一位大哥,是準(zhǔn)備跟他搶這箱礦泉水的。那哥們兒盯著他,半晌,終于忍不住開口:“先生您好,您挺眼熟的,您是……那個誰吧?上周末衛(wèi)視的節(jié)目里有您,對吧?像啊?!?/br>“像嗎?”裴琰哼著,繼續(xù)伸胳膊拽那箱水,拽出來了,“特像吧?”“您就是吧!”路人對他一笑,“大雪天的,也出來買菜?”“是啊,買菜,不買菜吃什么?”裴琰說。“我以為您這樣的,肯定不會出來買菜。點個外賣都是讓助理包辦吧,還必須是五星酒店的外賣?。俊甭啡苏f。裴琰差點兒跟對方說,我是大四出來搞社會實踐的,我來這家超市做社會調(diào)研。又覺著太扯了,別裝嫩了,大學(xué)畢業(yè)都兩年了。“天氣不好,我出來做社工,義務(wù)勞動,關(guān)愛老年人,給孤寡老人獻(xiàn)愛心去?!彼f完自己都樂了。多么高尚啊,盡管高尚里面摻雜了某些重要的私人情感。他給幾位好感路人簽了名,也不知這些人有沒有從此對他路轉(zhuǎn)粉。還有人要對著他拍照,他趕緊說“我穿成這熊樣兒影響形象就別拍啦”,推著一車礦泉水方便面跑掉了。結(jié)賬前,還順手拎了一袋店里現(xiàn)做現(xiàn)賣的大饅頭……雪花紛飛,小巷子的路堆滿厚厚的雪。這樣的天氣出來,真的就是心里存著一點動力,還有感情吧。莊大爺家的門沒有落鎖,他拎著東西,一推門就進(jìn)去了。東西堆在飯桌上,踩著一地不知什么亂七八糟的紙箱子包裝物之類,進(jìn)到臥室,找到人。老爺子看起來安好,閑著呢。莊大爺獨自坐在窗戶前,輪廓就是個微微晃動的黑色剪影,口中輕聲念念有詞,翻揀箱子里的東西。“哎,大爺,給您買了點吃的過來。您餓么?吃飯了沒?我買吃的了?!迸徵驹诜块T口。“吃的?”莊大爺抬眼瞅見他,確認(rèn)是姓裴這小子,兩眼登時一亮,“蛋糕?。俊?/br>“?。俊迸徵汇?,“您還惦記蛋糕呢?”“啊?!鼻f文龍直瞪著他,點頭,“惦記,蛋糕啊?!?/br>“上回您兒子給您買過的,都吃光了?”裴琰問。猴年馬月事兒了?莊大爺提及自己愛吃的,一點也不糊涂,丟給他一個“你小子甭來哄我”的表情。“我去……”裴琰笑出聲,“哎您惦記那蛋糕您早說啊,早說我就不扛別的東西了我就去買那個蛋糕就行了!我還扛了一堆,累著我了……先等著吧,我那樓下還一大堆東西還沒扛上來呢?!?/br>莊大爺愣在窗前,盯著裴琰轉(zhuǎn)身匆匆出去的背影。絕沒想到裴先生會來,沒人會來探望他,除了他兒子給他雇的保姆,每周過來三次,其他人誰來啊。那保姆就是附近的一戶住家,一位五十多歲大嬸,出來做家政,每周過來幾次給他打掃衛(wèi)生,做些吃的。莊大爺估摸對那保姆大嬸態(tài)度很不咋地,人家也愛來不來的,也煩著呢,反正保證這老頭子沒餓死就得了。裴琰又下一趟樓,扛上來成箱的礦泉水和方便面,沒地方放,就把東西都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