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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首肯,只得將手一揮道:“下去準備吧?!?/br> 心里碎碎念萬萬別生出什么事來,說來皇帝的口味也真是獨特,好好的歌舞不看,偏生愛好這樣的,難道那些個達官貴人就喜歡有脾氣的女人么?他望了眼身側(cè),田夫人也紋絲不動杵著,哎,他可是受夠這尊大佛了。 約莫過了兩盞茶的功夫,適才那幫舞伎已另換了裝束齊齊上陣,先前是淡粉色的絹紗披裹,這會子卻都換上了素練也似的白衣,皚皚如山間雪,清冷動人。 田知府先就黑了臉,這群人的膽子也太大了,怎么敢在皇帝面前穿白的,虧得皇帝不計較。 林若秋則留神觀察她們手里持著的劍,劍身不長,似乎是軟劍,大約考慮到女子氣力有限,方便她們抖得筆直好看,且與林從武在家中拿來習練的武器不同,這些劍看起來并不鋒利,頂端約莫是鈍的,兩側(cè)則裝飾有銀粉,熠熠生輝。 此物拿來表演則可,顯然并非傷人的利器。 林若秋于是稍稍放心,拉著皇帝坐下,轉(zhuǎn)而專心致志的看這些人獻藝。 她只掃了幾眼,便知何妙靈絕非夸下???,而是確有真才實學,端看她手腕的轉(zhuǎn)動,一手劍花都比別人抖得漂亮。那幾個徒弟雖得她親授,本領都有不及,無非年輕些、姿色出挑些而已。但何妙靈臉上雖已有幾條皺紋,難得的是那股氣韻,身軀盤旋轉(zhuǎn)折間,倒比那些年輕姑娘更顯動人。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若傳說中的公孫大娘再世,大致也是如此吧。 舞到酣時,田知府先贊了一聲好,看多了婉約氣象,難得見到女子做此豪邁之姿,當真耳目一新。其中一女大約為何妙靈親傳,姿態(tài)遠勝旁人,一張臉亦俊俏無比,田知府不禁暗暗琢磨著,該用多少銀兩才能收服此人,將她納為小星。 田夫人眼見丈夫前傾著脖子,口水都快滴落到地上了,心下暗暗著惱,恨不得將他下巴合上,省得他做出這等丟人獻丑的模樣來。 皇帝與林淑妃則只安安靜靜看著。 何妙靈眼見看客盡皆著迷,心內(nèi)雖然得意,卻并不敢因此而懈怠,反而愈發(fā)全神貫注。她這套劍舞是分上下兩式的,眼看氣力將近,趁著中途換氣的間歇,眾人已變換了劍陣,起先是何妙靈起頭,眾女緊隨其后,這會子卻成了眾星拱月式,何妙靈居于正中,其余人則團團簇擁,將劍招舞得水泄不通,恍惚間只見白光,不見人影。 林若秋正看得出神,忽見眼前一道匹練也似的劍光襲來,直奔楚鎮(zhèn)而去。她來不及思索,慌忙擋在皇帝身前。 變故來得突然,眾人都嚇得呆了,虧得旁邊值守的林從武反應迅速,硬生生以胳膊受了這一劍,那人去勢受阻,不得不棄劍逃離。 田知府此時才回過神來,連忙令守衛(wèi)前往追趕,又狠狠瞪了何妙靈一眼。 何妙靈忙率領眾人跪下請罪,額頭汗如雨下,她怎知今日會生出這樣的意外,那混賬真是害死她了! 林若秋來不及論罪,只忙忙抓著皇帝上下細看,“陛下您有沒有事?” 楚鎮(zhèn)苦笑道:“朕倒是擔心你呢,半點武功不通,怎么也敢救人?虧得林侍衛(wèi)替你擋了那一下?!?/br> 林若秋這才注意到一旁站著的自家二哥,先譴責了一番自己見色忘義,方才細瞅著他道:“二哥,你怎么樣?” 林從武看著胳膊上的傷處,衣裳破了一塊,露出鮮紅的皮rou,好在傷口并不太深,因道:“那劍鈍得很,想必是不要緊的?!?/br> 林若秋仍有些擔心,遂讓紅柳請胡卓過來看看。誰知紅柳還未出門,侍人便報胡太醫(yī)乘著一葉小舟過來了。 一進門他便大呼小叫嚷嚷著護駕,原來今日他雖沒陪伴皇帝登船,卻一直在岸邊駐守著,為的就是怕有什么需要他效勞的地方,故而方才一聽到有刺客就急急忙忙趕過來,如此忠心,著實值得表彰。 林若秋一面惋惜黃松年為何為何會教出這樣不著調(diào)的徒弟,一面又覺得這小子的運氣真是好,還真是叫他遇上事了。 林若秋先問他可有瞧見刺客,胡卓便搖頭,他以為刺客已經(jīng)被擒住了呢,這才敢來護駕。 及至紅柳告訴他,那刺客已從水路逃離,胡卓這才驚出一身冷汗,試想他方才若被刺客擒住作為人質(zhì),此刻焉能有小命在? 林若秋姑且不去理會他是否有做人質(zhì)的價值,吩咐胡卓道:“去看看林侍衛(wèi)的傷勢?!?/br> 林從武只得將衣袖卷起讓他查看,胡卓只匆匆掃了眼,便道:“不妨事的,這樣淺的傷處,敷點藥就沒事了?!?/br> 傷口的血仍是鮮紅,可見并未中毒。 林若秋這才安心,還好那刺客沒尋著趁手的武器,這樣鈍的劍不便發(fā)揮效力,否則她就算不失掉一個親愛的丈夫,也會失掉一個親愛的哥哥,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楚鎮(zhèn)瞅著她青白面容卻有些擔心,唯恐她受到驚嚇,遂讓胡卓上前為她驗一驗脈。 胡卓不敢不從,且到底得了黃松年幾分真?zhèn)?,把脈相面這些功夫他做起來還是很輕車熟路的。 這回他卻收斂了輕浮的面色,十分謙虛的向皇帝道:“陛下還是請古先生來一趟吧。” 楚鎮(zhèn)不知何意,但依舊命人照辦。林若秋心中則猜出幾分大概,但未得確實,亦不敢聲張。 不一時,大古跟在魏安身后前來,聽說是為淑妃娘娘請脈,也無須準備,兩指一伸就搭在她腕上,片刻后即放下道:“娘娘脈象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應該是滑脈。” 林若秋先前從黃松年處聽了不少類似的專業(yè)術(shù)語,自然很容易便能聽懂,可仍是難掩歡喜之色,“你是說真的?” 胡卓假意咳嗽兩聲,跳出來道:“自然是真的,因月份尚淺的緣故,才不好下定論,但既然古先生與微臣看法相同,那自是遇喜無疑了?!?/br> 紅柳恨不得在他那顆滑頭滑腦的腦袋上掐兩把,虧他還好意思說嘴,明明是醫(yī)術(shù)不中用罷了! 楚鎮(zhèn)今日接連遭遇一驚一喜,饒是他再有定力,也不禁被一連串的變數(shù)給弄懵,好容易恢復了清明,忙緊緊握著林若秋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不提這兩人如何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那廂古先生的眼睛卻鎖定在林從武身上,二話不說扣住他的手腕診起脈來。 林若秋有些納悶,卻仍是耐著性子問道:“古先生,我哥哥的傷勢不要緊罷?” “是不要緊,只是可能會死,而已。”大古平靜說道。 林從武正向meimei投去安撫的眼色,聞言整個人呆如木雞,他是不是聽錯了? ☆、第136章 刮骨療毒 旁人還未怎樣, 胡卓先就呵呵起來,“古先生,說笑話也不帶這樣的, 仔細嚇著人?!?/br> 何況淑妃娘娘剛診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