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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撞地?fù)涞侥买敻晟砬?,元凜轉(zhuǎn)頭看到這幕,失血的眩暈襲上頭頂,他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彎腰吐出了一口鮮血。將冉冉放在懷里,方培查看一番,只是衣服浸了血污,脖子有少許擦傷而已,并不大礙。穆驍戈捂著胸口,一把抓住方培的胳膊,唇語道:“留下來。”方培搖了搖頭。“那就幫個忙,讓他饒了皇甫家?!蹦买敻甑驼Z道,“看在孩子的份上?!?/br>縮在方培懷里的少年此刻抬起頭,受驚的小鹿眼神撲閃著,小聲地勸道:“爹……”方培將小孩托在懷里站了起來,徑直走向門口,拿起了臨時扔在那里的行囊。“培……別走。”元凜微弱的聲音從后方傳來,方培身形微微一滯,并沒有轉(zhuǎn)身,盯著門外,對跪在原地的元凜道:“撤軍吧。”“好,你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求你原諒我,要是不解氣,再多砍幾刀,直到你出氣了為止……”元凜魔怔了似的,頭腦空白一片,只記得要拼命留住男人,行尸走rou般僵硬地膝行爬到方培身后,牽住了他的衣角。從前他也是徒勞地撕下一片衣角,眼睜睜看著男人跳入熊熊火海。分不清是rou體還是靈魂的疼痛,這樣生生撕裂的苦楚,攥緊了所有的神志。數(shù)道淚水滑落眼眶,他嘶啞地乞求道:“不要離開我……”方培強(qiáng)忍著沒有回頭,他不能回頭。堂堂西羅王跪在身后,他卻感覺不到絲毫解脫,只有愈發(fā)沉重的蒼涼。“這又是何苦,你的驕傲和自尊呢?你這樣,只會讓我想到當(dāng)初那個忍辱負(fù)重、無恥下賤的自己?!狈脚鄧@了口氣,輕聲道,“別了,元凜?!?/br>別了,元凜。這句話回蕩在腦中,仿佛輪回不滅的詛咒,元凜呆滯地看著方培的高大背影被刺眼白光吞沒,他越走越遠(yuǎn),越走越遠(yuǎn),漸漸走出自己的世界。不——強(qiáng)撐著站了起來,跨出門檻,頭昏眼花地跌下四五節(jié)階梯,侍衛(wèi)圍了上來,景坤攙住他的胳膊,急切地說著什么,他卻什么都聽不見。掙脫了旁人,他攢起力氣疾走了幾步,卻不知為何雙腿不聽使喚,再次狼狽地跪倒在地,腥甜的血液從口唇溢出。烈日如焰,男人頭也不回地騎馬而去,馬蹄聲踏破了煙塵,也踏碎了胸腔里的血rou。“啊啊啊啊啊……”元凜仰首長嘯,驀地雙手攥住了插在腹上的匕首,深深地向里捅去。第51章父子(他快死了,您也不要我了)心臟傳來一陣劇痛,方培咬緊牙關(guān)甩動馬鞭,一騎絕塵,將十年的痛苦糾纏遠(yuǎn)遠(yuǎn)拋開。?他從未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元凜肯放下一貫以來的高傲姿態(tài),卑微地向自己低頭認(rèn)錯,可這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人不能復(fù)生,死去的心無法挽回,這一切,終究是太遲了。方冉一直扒著男人的肩膀向后望去,直到人影越來越小,茂密的樹木徹底遮擋了視線,他才悻悻地縮回了腦袋,沉默許久,顫著嗓音開口道:“他就是西羅的王?”“是?!狈脚鄳?yīng)道。“哦……”經(jīng)歷了剛才的驚險,方冉依然心有余悸,但不自覺一絲喜悅漫上心頭,元凜是自己的生父,外人面前冷面無情,見了爹爹卻一副低聲下氣、痛改前非的樣子。以后他們父子若是回到王城,元凜必定感激涕零,有求必應(yīng),絕對不會虧待自己。方培專程繞路接到了如如,帶著一大一小,沒有辦法騎馬,索性傾盡錢袋地買了一輛破舊的馬車,順著小道,上下顛簸著向北行進(jìn)。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惦記著闊別三年的彤兒,一門心思地希冀著一家人能夠團(tuán)聚。還好在花光最后一點錢之際,方冉變魔術(shù)似的從腰帶里掏出了些散碎金銀,還有一包自皇甫家順走的貴重珠寶首飾,倒不用為生計發(fā)愁了。嬰兒不哭不鬧,吃飽了奶就睡,他和方冉湊合著吃干糧熏rou充饑,日夜兼程地趕路,好不容易才到達(dá)王城外的村子暫且安頓下來。為了查找彤兒的下落,便用灰土抹臉打扮成流浪漢的樣子,混入王城之中,這才聽到前方戰(zhàn)場的消息——元凜撤軍,似乎受了重傷,已經(jīng)先他幾日送至王宮醫(yī)治,至今未曾公開露面。方培明白,自己那一刀并沒有傷到要害,不過元凜那天的狀態(tài),確實臉色蒼白如紙,一向柔順至腰際的美麗長發(fā)不知為何剪至肩膀,臉上還有灼傷的丑陋疤痕……思緒如流水般無法止息,遲鈍的心房感受到了延綿數(shù)日被壓制的痛感,他咬住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氣,強(qiáng)行將注意力拉到了彤兒身上。先前穆驍戈為了向他示好,只言片語透露了撫養(yǎng)彤兒的貴族姓名,他打聽了才得知那人身家豐厚,熱衷包養(yǎng)情婦,在主宅外也有五六處隱蔽的房產(chǎn)。白天跟下仆打探消息,晚上換了黑衣翻墻而入一間間地尋找,如此忙活了半月,他總算找到了方彤的蹤跡。印象中彤兒黑發(fā)黑眼,皮膚白皙,長相端麗秀美,眼下一顆淚痣,嘴角仿佛永遠(yuǎn)帶著笑靨。隔了幾年,他長高了很多,衣著華美,舉止倨傲,儼然一位出身名門的貴族小少爺,下人們領(lǐng)著他出來逛夜市,他并不像其他孩童興奮得左右環(huán)顧,而是矜持地掃視著繁華的街景,偶爾轉(zhuǎn)頭吩咐仆人,不一會兒,仆人們每人兩手滿滿,拎著一大堆漂亮的玩偶糖果。躲在陰暗的街角,方培眼看方彤逛累了,前呼后擁地上了馬車,短短幾分鐘便返回了高門大院的宅邸。原來元凜并未為難彤兒,不僅提供榮華富貴的生活,還給予了他皇族的身份姓氏。如果孩子跟了自己,便會從高貴的頂峰墜入卑微的底層,未來只有流浪、艱辛與貧窮。別說方彤,就算是聰明懂事的方冉,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過慣了,哪里適應(yīng)得了顛沛流離的生活?嘴上不說,可嬌嫩手掌和腳掌上新添的繭子,咽下干硬饅頭時緊皺的眉頭,胳膊小腿上青青紫紫的磕碰痕跡,照看meimei積攢下的疲憊神態(tài),都清清楚楚地控訴了他的不負(fù)責(zé)任。也許遙遠(yuǎn)的守護(hù),對他來說是最好的安排。搖了搖頭,方培嘆了口氣,平時他半夜才會回到簡陋的“家”,對嬰孩幼子疏于照顧,他打定主意,從市場買了點逗孩子的玩具,提早向城外趕去。打開院門,他穿過小院走進(jìn)房內(nèi),如如在搖籃里睡得正香,仿佛聽到了動靜,嘴巴還發(fā)出嚶嚶的聲音。方培轉(zhuǎn)頭向床鋪看去,那里被褥整齊,空無一人。冉冉?!瞬間他的心像被抽空了,哆嗦著點了油燈,嘴里呼喚著方冉的名字,里里外外地找尋了一遍,都沒看到人影。小孩兒那么乖,不可能大半夜自己跑出去,莫非是被他們抓走了?可院子屋里并沒有任何掙扎打斗的痕跡。怎么辦,他千辛萬苦才找回來的心肝寶貝,不會出事了吧?方培想得頭痛欲裂,焦急地奔出門,惶然地找了大半夜無果,便想再回去看看,若是方冉?jīng)]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