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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下來,信祁用胳膊撐住身體,另一手用力扣緊了膝蓋。他臉上僅有的一點兒血色也褪了個干凈,眉頭擰得死緊,呼吸都停滯了幾秒。厲行被他這反應駭?shù)貌惠p,一時間不知所云:“我……我有那么沉嗎?”信祁疼得半天緩不過勁,整個人都虛脫了般滿頭冷汗。厲行來扶他,他就勢靠近對方懷里,疼痛好不容易消退下去,便開始喘個不停。厲行給他順著氣,只怕他哮喘發(fā)作。輕輕揉著他的腿,不放心又挽起褲腳瞧了瞧,小腿上蜈蚣一樣的疤痕一直蔓延到膝蓋,看著都覺得驚心動魄。“對……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信祁,對不起?!?/br>“沒事。”信祁慢慢地把腿回彎,止住了喘息,“沒有我那次從樓梯上摔下來疼?!?/br>厲行張了張嘴,仿佛如鯁在喉。怕他再受了涼,忙把褲腿落下來,又拿被子掩住。信祁仰倒回去,疲憊地閉上眼,道一句“想睡了”便不再出聲。厲行趴在他身邊,伸手擦去他發(fā)線里藏著的汗,嘆一口氣,也在旁邊躺下。但實際上信祁并沒有睡著。剛那一陣脫力確實讓身體疲憊到了極點,可他真正閉上眼睛,卻發(fā)覺自己格外清醒。許是白天睡得太多,許是戒藥之后的副作用,他竟然失眠了。眼皮很沉,精神卻很亢奮,他睡不著。越躺越覺得胸口悶,夜晚總是哮喘發(fā)作的高峰期。他慢慢撐起上身,咬牙頂住雙腿的疼痛,倚在床頭。窗簾沒有拉緊,月光透進來,他能想到外面的夜空也和白天一樣晴朗。墻上掛鐘指向十二點半,除了表針走動的聲音,他還聽到厲行平穩(wěn)的呼吸。捂著嘴咳了兩下,對方?jīng)]醒,想必是睡熟了。床頭柜上擺著水杯,他一伸手就能夠到。喝了兩口之后覺得好受了一些,他緩慢地呼吸吐氣,胸口的窒悶在逐漸減退。一只胳膊忽然搭到他身上,他扭頭看去,厲行又把腦袋也蹭了過來,埋進他被子里,聲音因被阻隔而變得沉悶:“對不起?!?/br>信祁把被子壓下露出他的臉,發(fā)現(xiàn)他眼睛依然閉著,竟說的是夢話。手指停在他頰邊,沒忍住輕輕地擦過,繼而捏住他一撮頭發(fā)揉搓,又進一步將十指探進發(fā)間,緩緩撥動了兩下。上次在醫(yī)院沒敢做的事,此刻還是實施了。印象中上一次摸他的頭發(fā)還是在十幾歲的時候,記得他頭發(fā)細而且軟,現(xiàn)在竟還是沒變。想來頭發(fā)反映性格,可性格變了,頭發(fā)卻不會改。他在倉庫里見到他的時候,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時至今日,才終于將厲行這個人與封逸遠對號入了座。他回想著自己這些年做過的事,大概最后悔的一件就是給封逸遠注射海洛因,而最不后悔的一件則是如今跟他統(tǒng)一了戰(zhàn)線。說起來他是個孤兒,封逸遠也沒了父母,就這一點看他們還是同病相憐。五年了,在天信的每一天都活在煎熬之中,只有拼命地工作能讓他暫時忘記。現(xiàn)在一切都停下來,一切都緩下來,忽然從身到心涌起深深的疲憊,如果不是還有一場即將到來的官司,他大概真的能一覺睡個七天七夜,把大腦放空,什么都不管不顧。肩上的擔子已經(jīng)卸了九成九,還剩最后一分,卻是壓在脊梁上。32信祁十分后悔信了厲行的邪。他本以為他有什么特別的法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也不過是把所有的藥都藏了起來,留在明面上只有加過料的。他還找了好幾個一模一樣的小藥瓶,里面全部盛上橙色液體,告訴他就是美沙酮,不過稀釋的倍數(shù)不一樣。信祁三天里把藥水嘗了個遍,喝到的不是糖水就是鹽水,根本一口藥也沒喝到。他翻箱倒柜也找不出真正的藥藏在哪,厲行為了避免他聯(lián)系外人去搞藥,還拔了他的手機卡,只在手機里下了個幾個單機游戲給他解悶。電腦和wifi全讓栗子設了難以破解的密碼,又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不讓他出門,幾乎將他與世隔絕起來。信祁雖然內(nèi)心愿意配合,無奈身體實在太難受,如果說腿痛還能忍,徹夜的失眠當真讓他整個人都接近崩潰。厲行終于看不過去,也怕他身體出現(xiàn)什么別的毛病,還是不得已把真藥拿了出來。這一次信祁喝了十毫升,也就平常一半的量??伤驗楸粎栃凶脚藷o數(shù)次,心里已經(jīng)對橙色液體留下了陰影,看到芬達都覺得惡心。藥本身又是苦的,即便喝了水來沖淡味道,還是沒能忍到藥生效就吐了個干凈。他吐得直接反出了酸水,吐完以后又一把奪過厲行手里剩下的藥,竟擰開蓋子全部倒進洗手池沖走。厲行直接看得驚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信祁慢慢地直起腰,道:“你能戒,我就不信我不能。”最后信祁還是睡著了,雖然睡得不沉,多少還是得到了休息。厲行看著他想起了自己當年,可那時候他熬到第四天癥狀就已經(jīng)在減輕了,信祁這才剛剛開始??此@憔悴的樣子,簡直比他還要難受,恨不得自己替他再戒一次。心里不免愈發(fā)后悔,責怪自己太不理智,就算想要報復,也不該用這樣的法子。信祁覺睡不著,飯也不怎么吃得下。厲行怕他餓,便買了些巧克力回來,特意買的不太甜也不苦的,給他隨時充饑用。停藥一個星期的時候,信祁逐漸開始適應,晚上吃安眠藥也睡不著,便索性不睡,等到白天疲憊到極限,躺在陽光底下反而能淺眠一會兒。厲行沒辦法只能陪他熬夜,兩個人作息顛三倒四的根本也不知過到了哪一天。這天早上九點多,他才剛睡下沒多久,忽然被一陣門鈴聲驚醒。他忙爬起來穿衣服,本想在信祁醒來之前把來人引到別處好讓他多睡一會兒,結(jié)果一扭頭看到他已然睜了眼。信祁多日淺眠,一點兒動靜都會被擾醒,何況門鈴還響了好幾下。他頓時皺起了眉頭,不悅于被打擾本就罕少的睡眠,胳膊攔在厲行身上:“別去開門。”“可能是警察。”想來信博仁被批捕多天,也該牽扯到綁架一事了。“那也別去。”厲行把他的胳膊塞回被子,知道他最近脾氣不好,耐下心來說:“聽話,別鬧?,F(xiàn)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你再躺一會兒,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