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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腰身擦過。孟透踏風(fēng)而來,以真氣打落他手中的劍。長劍被甩了出去。孟透反握住蘇綽的手臂,折了他的手,卸下了他的胳膊。蘇綽痛喊出聲,雙膝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冷汗從他的爆出青筋的額頭上滑落。他渾身疼到顫抖,軟癱下去。言昭含闔眼念完最后一句長決,奉也劍靈周身光芒四散,化作無數(shù)的光點,尸蝶遇光即滅,如紙花遇火苗舔舐,還未絢麗,幽光就被掩蓋。尸蝶在光芒中熔化,化作萬千的星星屑屑,從趙臨城的夜空飄落。蘇綽倔強地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摸索自己的劍。言昭含屈膝在他的肚子上撞了一下,翻身將他壓制在地上。言昭含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頭發(fā)早已濕透。言昭含捏住他的下頜,又狠狠地給了他一拳。第140章相守尸蝶消亡。黎明之前,各門弟子盡數(shù)從夢中醒來。三十二名弟子犧牲,還有幾位弟子受到重創(chuàng),還留有幾口氣。本是即刻就要返回暮涑的,混沌多年的暮涑長輩望著苦苦哀求的宋景然,像是覺醒了一回,命余下的弟子于街道上畫陣圖,打開城隍廟的紅漆木門,為尸變的白溪村村民作法。此法需要一個生人的心魄做引子,一旦作法失敗,此人也會崩血而死。宋景然毫無怨言地做了這個引子,大有一種正義凜然之風(fēng)。孟透遲疑地勸說過,他不動不搖,甘愿為之獻身。作法時,孟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個傻徒弟出點意外。然而宋景然命是真的大,從前永夜和趙臨出事,他都完好地去來。這次作法也成功了,他一點事兒也沒有,天亮后樂呵呵地跟著師兄弟,領(lǐng)著一群脫落了毒牙的白溪村村民回暮涑。白溪村村民被安置在沁峰底下,接受冷泉的凈化。說是不出三個月,村民便能離開暮涑回到故土去了。伏在明決的暮涑弟子當日已拿下江翊及其屬下。蘇綽得知時早已心如死灰,毫無半點反應(yīng)。他被關(guān)在暮涑三醒居的那幾日,言昭含日日去照看他,在他身上種了蘭嬰蠱,淡然地看他受盡折磨的模樣。言昭含將從蘇綽身上搜得的延火令還給孟透。他從來都知道,有暮涑的一群老狐貍在,蘇綽就算得了延火令,也是無法詔令弟子的。他當時以延火令博得了蘇綽的信任,誘使蘇綽設(shè)法救他的性命。孟婍問起他假死之事,說明明是孟透親自將他火葬的,他怎么又“活”了過來。言昭含呷了口溫茶,道:“死去的是斐遇。他是病逝的。很早之前就已是病入膏肓。我同他說起三哥,他便心甘情愿地跟我換了面皮。”言昭含說到這,幽涼涼地看了孟透一眼。當日靈娡將“斐遇”帶到他身邊,他在回孟家的路上揭開冪籬僅看了一眼,差點氣瘋了。這是言昭含,就算易容成了斐遇的樣子,他也能認出這是言昭含。這人沒死,只是下了一盤棋,就這么看著他沉痛。孟透當即把言昭含扛著回家了,幾日不眠不休處理喪事,身體竟還撐得住,把人丟床上,含恨著廝磨狠咬了一宿。直到言昭含受不住,求了幾回饒才放過。他這媳婦,聰明刁鉆。這半年多來不動聲色地斬風(fēng)斫雪,為他掃清前路。孟透以為言昭含是恨極了蘇綽,還將暮涑長輩要將蘇綽和江翊以魂墮之刑的事告知他,沒想到他仍是那副淡漠的模樣,并未有大仇得報的快意。孟透了然,回去同暮涑長輩徹談至夜半。長輩勉強答應(yīng)廢掉蘇綽的控靈之力,再將江翊和蘇綽二人鎖入荊唐山,并派弟子嚴加防守。此事了結(jié)后,余輕師叔與眾長輩傾權(quán)于孟透,孟透接掌暮涑門派。四月孟透帶言昭含回漓州,去了趙家的喪宴,為趙策送靈。他們在靈堂上見到了身穿孝服的形容枯槁的言爾,守在棺木旁,眼中是一片死水,人仿佛是已死了的。趙家外戚上前勸慰,坐在她身邊聲淚俱下,言爾不言不語。言昭含靜靜地走過去,在她面前站定,生平第一次喚了聲“阿姊”。言爾漠然地抬頭望了他一眼,還是不聲不響。喪事過后,孟透與言昭含在漓州小住了幾日。孟夫人待言昭含是親熱的,對他照拂有加,無微不至。孟家的老爺子稍顯冷淡,卻也沒說出些令人難堪的話,他們回房歇息時,孟老爺子讓孟透多帶一床薄被進去,說最近夜里還冷。待到七月,孟婍與霍止婚期來臨之前,他帶言昭含回漓州處理家事,孟老爺子已能與言昭含對坐博弈。兩人在偏堂里一待就能待上一下午。晚飯時孟老爺子還念念不忘地同言昭含說起那局棋。孟老爺子睡前坐在床榻上泡腳,沉思著什么,后來嘆息著對孟夫人說,他的四個兒子沒有一個讓他瞧著順心的,倒覺得這個言家的小子更像他的兒子。孟透原先還不知道他已經(jīng)失寵了,直到這年九月他只身一人回漓州,孟老爺子一點沒問他在暮涑過得如何,先問他言家的小子怎么沒一起回來。孟透說他只是回來處理些事,即刻回暮涑,就沒把言昭含帶回來。孟老爺子“噢”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人了。孟透無語凝噎。他這次回來,去趙家奔走了幾回。他受趙老爺子之托,來趙家?guī)统?,好讓一些門派不敢上門惹事。趙策無兄弟,他離世后,趙家家主之位空缺,趙策堂弟趙璽主掌家事。趙璽是個招搖的敗家子,還是個賭徒,幾個月下來讓趙家惹上了數(shù)不清的債。趙家算是垮了,他去趙家時,見到屋子都快被搬空了。他見過爾姑娘一面,當時她容色蒼白,人如枯木死寂,有將死之兆。他離開暮涑的前一天半夜,趙家派人來傳話,說爾姑娘沒了。孟透回暮涑時抱了一個僅有幾個月大的孩子,是趙家的骨rou,言爾的孩子,流著一半言家的血。他對言昭含說言爾沒了,言昭含一怔,輕“嗯”了聲,將孩子抱入懷中。孟透收養(yǎng)了這個孩子。孟透說他跟這個小孩有緣,他當時在言爾的屋子里,小孩啼哭不停,見到他卻咧著沒有牙的嘴笑了,張開手臂要他抱。孟透給他取名為“孟時洲”,意蘊是“當時白蘋洲”。孟透還為言昭含帶回了一只半大的小貓,眼瞳是冰藍色的,通身雪白,像極了雪絨團。冬日午后,言昭含踏著落滿白梅花的小徑回院子,進門就見孟透躺在藤椅上,曬著太陽午憩。他的神色安逸,懷里抱著吐著奶泡呼呼大睡的軟綿綿的小孩,蕩下的腿邊伏著蜷成一團的奶貓。藤椅微微地蕩漾,發(fā)出細微的嘎吱聲響。有夾著梅花清香的暖風(fēng)拂來。言昭含在院中的桃樹下埋了幾壇酒。桃樹還未抽出枝芽,光禿禿的。言昭含不知怎的,想起多年前的孟透。他臨風(fēng)立于回廊上,一手握書卷,一手持飲冰長劍,銀灰衣衫衣袖隨風(fēng)飄動,衣上青鶴也像要展翅而飛。孟透聲音清朗沉穩(wěn)。鵬北海,鳳朝陽,又攜書劍路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