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4
在這時癡癡地笑了聲,醉醺醺地歪頭望著他:“姐夫生得真好看?!?/br> 頃刻之間,原正準備上前扶她的宮人們齊刷刷跪倒,頭也不敢抬一下。為她的失禮,為他即將出現(xiàn)的火氣。 可在這片刻里,他的感覺奇異極了。他能洞悉宮人們的每一分想法,卻又全然無法如常處事。 他看著她,發(fā)不出分毫的火來。那句話反倒讓他覺得竊喜、覺得欣慰,覺得這分明該令人窘迫的氛圍里滋生出了許多曖昧。 心中的小鬼兒愈發(fā)囂張,竊竊私語著,告訴他說,她或許也對他有意。 好幾番的掙扎,他才又勉強定住氣,正色扶她:“阿姒,你喝得太多了?!闭f著抬了下眼簾,“去備轎?!?/br> 跪地不起的宮人們磕了個頭,趕忙去照辦。他復又低下眼,無意讓旁人插手,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向外行去。 二人一并坐進步輦,她的手依舊掛在他的肩頭,臉貼在他的胸前,很快就睡著了。 暖轎狹小的空間將甜甜的酒氣與熏香的味道都攏得更加濃郁,他愈發(fā)支撐不住,明明在刻意地別開視線,又禁不住一再地低眼看她。 每每低眼看上一次,他都會迅速地再度將目光別開,鬼鬼祟祟的,如同做賊。 慶玉宮離椒房宮并不算遠,不多時便落了轎。樊應德揭開轎簾,便見皇上將夏宣儀打橫抱了出來。 夜色之下,他抱著她足下生風地走進宮門,很快便避進了朝露軒。院中當值的宮女們都驚了一跳,皆木了一息,才忙不迭地叩首問安。 皇帝顧不上她們,抱著她徑直進屋,放到榻上。看著她的臉,他連聲音都禁不住地溫柔下來:“她喝多了,去備醒酒湯來?!?/br> 鶯時訓練有素地福身:“諾。”繼而一擺手,將人都摒了出去。 他坐在榻邊靜靜地望著她,好像怎么都看不夠。 她真的很美。 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令人過目難忘。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碰了碰她泛紅的臉頰。 她有所感覺,秀眉蹙了蹙,翻身將這只擾她休息的手捉住,蠻橫地抱進懷里。 賀玄時僵了僵:“阿姒?!?/br> 她毫無反應,鼻息均勻,睡得沉靜。 是以樊應德從鶯時手中接過醒酒湯端進屋時,就見皇上這樣“定”在了夏宣儀床邊。 他不由得也僵了一僵:“皇上,這醒酒湯……” 皇帝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忽而改了主意:“罷了,天色已晚,讓她睡吧?!?/br> 樊應德躬一躬身子,皇帝略作沉吟,又說:“朕今晚便歇在朝露軒?!?/br> “諾?!狈畱滦南掳刁@,面上還是四平八穩(wěn)的,“那下奴直接讓尚寢局記上一筆。” “胡鬧!”皇帝卻驟然怒了,面色厲然,一記眼風激得樊應德匆忙跪地:“皇上息怒?!?/br> 賀玄時咬緊牙關,迫著自己緩氣:“朕只是在這里陪她,不是翻她牌子,不必記檔?!?/br> 這話與其說是在跟樊應德說,倒不如是在同自己說。 他在告誡自己,她是佳惠皇后的親meimei,他不能對她做什么。 又在安慰自己,是她拽得他不得離開,他才留下陪她的。 擺手讓樊應德出去,賀玄時掙了掙,見她仍緊抱不放,便就此作罷。 他將她稍微往里推了推,拽過被子為她蓋上。自己也上了床,尋了個被她抱著胳膊的情況下仍還算舒服的姿勢,湊湊合合地闔眼入睡。 最后一縷陽光被山脈收起,漫漫長夜傾瀉而下。巍峨的宮宇殿閣在黑暗中遁形,宮道在漆黑中仿佛被拉得格外悠長。 夏云姒知道誰在身邊,始終維持著三分清醒。半夢半醒里,仍有夢境氤氳浮現(xiàn)。 夢里是幾年前的這一天,三月初四,jiejie從昏迷中蘇醒。與皇帝和寧沅說笑了大半日,午間小睡了一會兒,叫了她進殿。 她心知jiejie是回光返照,當真命不久矣,仍只得撐起一張笑臉,與jiejie談笑。 短暫的愉悅之后,jiejie到了油盡燈枯之時,整個人迅速地虛弱下去,神思抽離。 她忽然緊張起來,緊張之中又多了些恐懼與不甘。 ——她怕jiejie離開,更怕jiejie走得不明不白。 所以她攥著jiejie的手,將那在心中忍了許久的疑問說了出來:“jiejie,你恨嗎?” jiejie愣了一下,不明就里地望著她:“阿姒?” 她的手緊了緊:“告訴我,你恨嗎?恨不恨貴妃、恨不恨后宮,恨不恨……恨不恨他?” 夏云妁沉默不言。 “告訴我,你恨不恨?!毕脑奇Χǘǖ乜粗?,“這個疑問我在心底埋藏已久,若你不坦白告訴我,我怕是后半輩子都要執(zhí)念于此,無法平靜過活,唯有遁入空門解此執(zhí)念了?!?/br> 許是她逼得太狠,又許是滿心的郁氣突然被激出,已行將就木的夏云妁驀然放聲大哭。 連夏云姒都被嚇了一跳,慌亂地要出言認錯。夏云妁卻猛咬住嘴唇,將一切淚意忍了回去。 那雙淚意迷蒙的眼睛里,沁出了夏云姒從未見過的痛恨:“我恨。阿姒,我恨……” “我恨貴妃、恨昭妃……恨這后宮,也恨他?!?/br> 那年夏云姒十二歲,到如今,這句話已在她心頭縈繞五年有余。 “jiejie……”夏云姒秀眉鎖緊,夢中低語。 忽聞咣地一聲,像是木器劇烈碰撞的聲響,將她的夢境驀然激散。 jiejie臨終的憤恨消散無蹤,她的心慌意亂也削減了大半。 睡意仍還朦朧,夏云姒緩緩醒著神,聽到樊應德怒喝:“三更半夜,你慌什么!” 接著便覺身畔安睡的人起了身。 又聞一年輕宦官瑟縮著稟話:“皇上恕罪,是苓淑女出了事!淑女娘子入睡不多時忽然腹痛不止,硬生生疼醒了。昭妃娘娘忙讓人去請了太醫(yī),可太醫(yī)還沒到,淑女娘子已見了紅……” 夏云姒的神思驟然清明。 皇帝倒不見有什么慌亂,只皺了皺眉,但還是下了榻,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去錦華宮?!?/br> . 夏云姒按兵不動,直等外面嘈雜漸遠,皇帝必已離開了朝露軒,才撐身坐起:“鶯時?!?/br> 鶯時應聲上前:“娘子?!?/br> 她低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 晚上她借醉惹他,纏得他不得離開,他果然著了她的道,留在了這里。 只是他并沒有動她,她還穿著昨日的衣裙,妝也未卸,他亦一身冠服齊整。 呵,倒還真像個正人君子。 夏云姒淡聲吩咐:“為我更衣梳妝?!?/br> 鶯時福身應諾,揮手示意宮女們著手準備。 三更半夜的,又是急事突發(fā),夏云姒便梳了個簡單的發(fā)髻,妝容也是得宜便好,不一刻便已收拾妥當。 她向外走去,含玉也已穿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