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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了她,一指門口的福字,隨意般的發(fā)問:“門口那福字,是這丫頭寫的?” 夏云姒往門口瞧了眼,噙笑回話:“是。臣妾倒不覺得她的字難看,皇上給評評,可看得過眼?” “這哪里難看?!被实凼?,抬手讓靜雙也起了身,又說,“宮女難有寫字這樣得體的?!?/br> 眼前的少女便紅了臉,清麗之中添了一抹嫵媚。 這幾年因著盛寵不衰的舒貴妃喜歡嫵媚妝容,這樣清水出芙蓉的樣子在宮中妃嬪里已不多見,她又生得極美,自讓人眼前一亮。 薄唇輕啟,她連含羞謝恩之語都格外動聽:“謝皇上……皇上謬贊,奴婢當(dāng)不起?!?/br> “一會兒讓樊應(yīng)德尋塊好墨給你。”皇帝隨口打賞,可見心情舒暢。 這日的整整一個下午就這樣平淡而愉悅地過著。她與他之間仍存著那份溫馨,又因靜雙的存在而添了兩分別樣的活潑。 聽她彈了一會兒琴,他著人取了奏章來看。她理所當(dāng)然地示意靜雙上前研墨,他自不會有任何意見。 而后,這件事便慢慢真的成了“理所當(dāng)然”。每每他來永信宮,遇上要提筆寫字的地方,靜雙都會服侍在側(cè)。 乍暖還寒之時,屋外迎春初開。他閑來無事,隨筆寫下兩句詩文:“金英翠萼帶春寒,黃色花中有幾般?!?/br> 案邊研墨的少女微微偏頭,恰好看見,旋即脫口接道:“恁君與向游人道,莫作蔓菁花眼看?!?/br> “倒還讀過不少書?”他回看過去。 那一瞬里,夏云姒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驚喜和欣賞。 與他昔年初見她彈琵琶之時,一般無二。 第156章 驚起 之后的日子, 皇帝到永信宮的次數(shù)明顯勤快了些。 雖則夏云姒從來不曾“失寵”,饒是他近一年多來新歡不斷仍隔三差五會來她這里坐坐,這種“勤快”也已足夠明顯。 夏云姒心下知道他是沖著靜雙來的,心下便愈發(fā)小心地拿捏,并不次次都讓他見到靜雙,來上三回能見到一回便不錯了。 靜雙到底還是個尚未及笄的姑娘, 他自不好意思直接張口跟她要人,有時見不著有那么幾分失落, 也就只能硬熬著。 這樣的失落恰到好處,時時念著想著,才更會覺得這個人可貴。 她不能讓他輕易得手——這與昔年她自己的路數(shù)是一樣的道理。 日子很快便又到了三月,皇后的祭禮前日恰是上巳,宮中仍會好好慶賀。 今年的上巳恰又撞了清明, 皇帝政務(wù)繁忙沒下旨意帶眾人出去踏青, 大家就只好各過各的。 宮女們?nèi)齼蓛傻亟Y(jié)伴插柳戴柳,靜雙也用新抽的柳條做了個精巧的發(fā)圈戴在頭上。皇帝與夏云姒正在屋中小坐飲茶,她高高興興地進(jìn)了屋:“娘娘!” 卻是一抬頭才見皇帝也在, 又忙斂去笑容, 恭敬福身:“皇上萬安。” 夏云姒沒開口,由著皇帝道了那聲:“起來吧?!?/br> 靜雙立起身,皇帝打量著她嗤笑:“朕見著好幾回,你在貴妃跟前沒什么規(guī)矩, 見了朕卻笑也不敢笑了。怎么, 當(dāng)朕是洪水猛獸么?” 靜雙頓時明眸圓睜, 姣好的面容微微僵住。倒也不見多么害怕,又還是將目光投向夏云姒,頗有求助意味。 夏云姒嗔怪地一脧他:“皇上別嚇?biāo)?!?/br> 她將手中剛剝好的小橘子遞給他吃,口中閑閑地為她解釋:“臣妾剛進(jìn)宮那會兒閑的沒事,也不知日后能過得怎么樣,這才留了她作伴,當(dāng)親meimei一樣。后來這么多年便也沒束過她的規(guī)矩,她在臣妾面前自然輕松些?!?/br> 其實依著靜雙這個年齡,她說“當(dāng)親女兒一樣”也沒什么不對了。只是她自不會那樣說,這隨隨便便的一個詞,在他心里可截然不同呢。 說罷她看向靜雙,笑容寬和:“玩了大半日,怕也累了吧??烊バ駜翰挥媚闼藕?。” “謝娘娘!”靜雙福身,又還是上前了半步,將手中一直執(zhí)著的幾支柳條插進(jìn)了榻桌上的白釉瓶里,笑說,“奴婢挑了大半日,將枝頭上最好看的幾支細(xì)柳折了下來,給娘娘插瓶,娘娘可喜歡?” 幾許邀功撒嬌的意味,更襯得這少女鮮活。 夏云姒細(xì)細(xì)看了看,莞爾:“喜歡,本宮定好好插著,讓它好好多活些時日?!?/br> 靜雙喜不自勝,正欲告退,卻聞皇帝說:“清明新柳,這可是應(yīng)節(jié)景的東西?!闭f著手上批完一本奏章,抬頭看她,“不得見者有份么?” 靜雙不免又一陣無措,雙頰一紅。夏云姒便再度瞪他:“皇上今兒個怎么總跟她過不去!” “哈哈?!彼Τ雎?,“朕是想起紫宸殿案頭的那只瓷瓶近來也空著,該放些什么進(jìn)去添個景兒?!?/br> 夏云姒自然之道他的意思,卻偏不順著他說:“臣妾看她今天天不亮就往外跑了,好生讓她歇著吧。等過些日子桃花開了,再讓她挑好給皇上送去?” 她這樣說,他自比她更憐惜美人兒,欣然點(diǎn)頭:“也好?!?/br> 自這之后直至桃花初開,她都沒再讓他見靜雙一面。 這于他而言必是有些煎熬,他近來連翻牌子的次數(shù)都少了,可見心思不再。 直至桃花開得又盛了些,她才著人細(xì)細(xì)去折了一捧桃花枝來,又與靜雙一起挑選。 靜雙自上次的波折后總有些怕她,挑選時也不敢開口,一切皆聽她的。 夏云姒一語不發(fā)地選著,最后挑定了四五枝交給靜雙,靜雙規(guī)規(guī)矩矩福身告退,又被她喚住:“等等?!?/br> 靜雙顯然身子一栗,她站起身,給她理了理額角的鬢發(fā):“你從沒去過紫宸殿,萬事當(dāng)心。” 靜雙點(diǎn)頭:“奴婢明白。” 她靜靜凝視眼前這張驚世容顏半晌,又終是松了些口:“你也從不曾與皇上獨(dú)處過。此番去了……若還是覺得心里不甘,就明明白白告訴本宮,本宮依舊可以放你走?!?/br> 這步棋至關(guān)重要,但這件事,她到底不想逼靜雙太死。 宮里的女人都不好過,少有的溫情,便是在相互利用間仍肯留有的這三分余地。 靜雙眼眶一紅,搖了搖頭:“不會的,娘娘放心?!?/br> 夏云姒攥一攥她的肩頭:“那你去吧?!?/br> 靜雙再度福身,就告了退。從寢殿退出殿外的這段路她沒想什么,但轉(zhuǎn)過臉被春風(fēng)一拂,萬千思緒瞬間涌進(jìn)腦海。 直至方才那一刻,她才再度對舒貴妃有了信任,大約連舒貴妃自己都不曾意識到。 在那之前,她一直覺得舒貴妃對她的一切允諾都不過是說說而已。畢竟舒貴妃有寵更有權(quán),背后還有個夏家,焉知不會用完她就讓她消失得無聲無息?宮里這樣的事還少么? 所以那天舒貴妃說什么日后可以由著她去“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