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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霜樓氣息一樣,叫我不敢不信。但從十三娘手里奪回來的霜樓,也有著如出一轍的氣息,我怕我一旦認(rèn)錯(cuò),釀成大禍,無可挽回?!?/br>“所以我也不敢斷言,霜樓既說形體為人所竊,眼前這位就是盜用了他的軀骸也未可知?!崩盥暵劦溃暗铱梢源_定,那十三娘不是真的。太山府諸君不得越黃泉,怎么可能深夜在長安郊外舉行酒宴?況且她目的明確,藏鉤戲就是為了賭贏你的洞庭龍髓。燕樓主,你實(shí)在是執(zhí)迷復(fù)活故人,被迷了心竅,連這些都看不到了。”燕秋來面紅耳赤,尷尬道:“我見到霜樓太高興了……”他說到這里,重新垂下了眉睫,“既然他是假的,是不是說明霜樓終究回不來了。”“偶有能還陽的人,多是太山府為了懲戒其罪,或是弄錯(cuò)了下筆寫死的,本就登記在鬼籍上才能借太山府之命轉(zhuǎn)生。但太山府所轄生靈,不過世間萬分之一。你我與霜樓皆是天地精靈,不在其冊(cè),生死非人力能cao縱?!?/br>燕秋來低聲道:“果然,就連殿下都不能死而復(fù)生,況乎我與霜樓……”“若是生死可逆,萬物失序,也許這片天地就不復(fù)存在?!崩盥暵勑Φ馈K耪f完這話,懷中突然有一團(tuán)鼓鼓囊囊的東西蠕動(dòng)起來。他“嘶”地抽了一口冷氣,拍了拍那坨東西,“松口?!?/br>第116章燕秋來觀他形容,遲疑道:“是涇川君?”“是,我們說的話讓他不高興了?!崩盥暵劃M頭冷汗,對(duì)他做了個(gè)抱歉的手勢(shì),退避樹木之后,半天才舉著條小龍出來。那龍懨懨地趴在李聲聞肩頭,尾巴纏著他的手臂,活像只翠玉臂釧。李聲聞的脖頸上一溜淺淺牙印,全都紅著,但哪個(gè)都沒破皮,直把燕秋來尷尬得不知該看哪里好。李聲聞也滿臉慚愧,徒勞地整整衣領(lǐng),解釋道:“前幾天遇見些事情,他一直沒緩過勁,心情不大好?!?/br>燕秋來還沒見過這條鱗蟲心情不好,但此刻他心中也沉沉如墜石,沒有心思探究,垂首沉默著。李聲聞?dòng)每罩氖猪樦鴵崦帻埣贡?,不知從那順下來一片脫落的龍鱗,用手一捻,就捏成了顆光潤的真珠。“你看這是何物?”燕秋來道:“龍鱗化珠?臣頭次見到?!?/br>李聲聞將真珠一拋,指尖迸濺金紅火星,瞬間將其點(diǎn)燃。真珠倏地投射出萬丈明光,躺在他手心,就似摘下的明月。他將明珠托舉到燕秋來面前,只笑不語。“殿下莫非是想說,”半晌,燕秋來方才啟唇,“并非只有龍髓能化珠燃燒,那顆洞庭龍髓也有問題?”“沒錯(cuò),我一靠近洞庭龍髓,天王就聞出來那只是一顆龍鱗化成的偽龍髓?!?/br>燕秋來面無表情地接過話頭:“所以它根本不可能復(fù)活霜樓?!?/br>李聲聞捏了捏涇川君的龍角,若無其事道:“雖然你們不愿意接受,但亡故的人就是死了,即使要回來,也得換一身新皮囊,以新的身份回來,絕無死而復(fù)生之理?!?/br>還沒等他說完,青龍就抬起頭叼住了他的手指,磨著牙道:“你今日存心說這些膈應(yīng)我是不是?不許成天死啊活啊的。”李聲聞苦笑道:“但我確實(shí)死了,現(xiàn)在不過靠你的半截龍骨茍延殘喘,非人非鬼地游蕩于天地……哎,輕點(diǎn)。”他雖然呼痛,神色卻從容不迫,甚至有閑心笑笑:“所以燕天師,即便霜樓能死而復(fù)生,也是如我這般,把魂魄硬釘在已死的皮囊里罷了。我們不會(huì)死,不會(huì)老,不知冷暖寒暑——直到釘住靈魂的楔子消失,已死的軀殼留不住魂魄,慢慢地變成空殼。”燕秋來沉默許久,神色淡淡地應(yīng)答:“臣受教了?!?/br>李聲聞卻忽然清清嗓子,正色道:“燕樓主,我今晚說了許多話,令你心生動(dòng)搖。但你是否想過,我可能也是別人冒充的?”燕秋來張開手,將銅錢還給他:“垂拱通寶的范錢、色澤金紅的羲和火種,可不是那么好找的。況且殿下今日所說,盡是肺腑之言,與我有益無害。即使眼前真是假冒惠明太子之人,也是懷有苦衷的俠士?!?/br>“他可沒什么俠肝義膽,倒是滿腹秘密,誰也不肯告訴?!睕艽ňみ^頭來瞪視他,“不過你可真叫人嫉妒?!?/br>燕秋來不卑不亢道:“天下嫉妒龍君能得惠明太子的人,更不計(jì)其數(shù)?!?/br>李天王聽了這話,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高興起來,而是死氣沉沉地放松筋骨,搭在李聲聞肩上:“我妹子曾經(jīng)也嫉妒我,我還曾為此惱怒,如今卻是求也求不來了?!?/br>第117章李聲聞沉默著拍了拍他的脊背,對(duì)燕秋來拱手道:“燕天師且先帶‘霜樓’回家去休息片刻,我再回去探查一番。”因在十三娘處飲酒作樂半宿,天邊已隱隱現(xiàn)出魚肚白,燕秋來看看天色,也施了一禮:“那臣姑且告退,如果長安有異動(dòng),依舊用鸚鵡傳信給殿下?!?/br>李聲聞?lì)h首答應(yīng),遠(yuǎn)遠(yuǎn)對(duì)好奇不已的霜樓笑了一笑,舉步往回走去。李天王不安分地貼著他的手臂滑動(dòng)了一會(huì):“你剛才那話,也是說給我聽的罷?!?/br>“君逸,生生死死,是天地自然,你不應(yīng)該太過拘泥。”“我知道。宜生早就死了,隴州那個(gè)不過是殘魂枯骨現(xiàn)出的幻象,我再怎么努力也救不活她?!崩钐焱醍Y聲甕氣道,“我就是心里難受,我連自己家都守不住,枉為涇川之主。meimei死后還被人利用,我亦無能為力,連真兇都找不出,枉為兄長。我實(shí)在是無顏面對(duì)她?!?/br>李聲聞抿了抿唇:“這不是你的錯(cuò)。錢塘君天生全身逆鱗,暴躁無常,川河龍君之中,唯獨(dú)你能與其一戰(zhàn)。當(dāng)日是我拖累了你,才害得你落敗?!?/br>李天王長出了一口氣:“行了,這么說來說去,一會(huì)又要是我把你抓到龍宮才害你遇險(xiǎn)了。過去的就過去,既然我爪子里抓的只有你了,你可別想溜走。”“再往上推,是我去招惹你,才被你抓下水的,還是我的錯(cuò)?!崩盥暵剰纳迫缌鞯?。李天王一個(gè)頭兩個(gè)大,跳下他的肩膀。李聲聞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少年郎君按著肩推到樹上,封住了呼吸。半晌李天王才地松開手,意猶未盡舔了舔嘴角:“沒錯(cuò),所以你少招惹我?!?/br>李聲聞氣息不勻,沒敢出聲,低下頭深深呼吸幾次,才把他推開:“別鬧了,天快亮了?!?/br>“那又如何?”李天王故作輕松道,“天亮了看得清楚,更好?!?/br>他難過了好幾天,雖然沒哭,不過眼圈還是紅的。李聲聞動(dòng)了動(dòng)嘴唇,到底沒有訓(xùn)斥他,在他唇角安慰似的啄了兩下,笑道:“別鬧了,我們走罷。我怕日光一出,那假十三娘逃往別處,以后就找不到了。”“也是,”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