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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研究了啊——成,都成!”這時,前堂伙計掀簾進來,低聲道:“師傅,蕭太太來了?!?/br>老中醫(yī)推一下眼鏡,嘆口氣,“好吧,貴人來了,不得怠慢——這位先生,您先照這個回去調理調理,有問題再來找我。”李沉舟起身道謝。“領蕭太太他們進來吧?!崩现嗅t(yī)向徒弟道。小伙計顛顛地跑出去,李沉舟收好方子跟著往外走。折一個彎,就聽見小伙計殷勤的聲音:“蕭太太,里面請,夫人慢些走,小心……”一行幾人,跟李沉舟照面而來。前面領路的是方才的伙計,后面三個——一個貴婦人,一個年輕的太太,還有一個是——李沉舟怔了一下。蕭秋水挎著唐方,跟孫靜珊一道來找老中醫(yī)問訊安胎保養(yǎng)的方子。唐方身體一直很好,就是頭次懷孕,反應得厲害,孫靜珊心想著洋人和中醫(yī),不妨都來看看。這日蕭秋水難得有空,便叫著一道,陪自己妻子出來散散心。不想在泰和生的后堂撞見了李沉舟。孫靜珊心思都在兒媳婦身上,沒注意李沉舟。唐方卻是看見了,眼皮眨了一下,嘴巴一動,沒說話。蕭秋水本來胳膊挎著唐方,正說著什么,猝然瞥眼見到李沉舟,眼睛忽得睜大了些,身子一扯,胳膊一緊,唐方便察覺到了。她飛快地反應著,搶先開口,“李幫主,這么巧!”此時唐方已不再是女學生的打扮,她一身素涼寬袖旗袍,頭發(fā)網起,略施粉黛。她招呼李沉舟的聲音,卻還是以前做學生時的樣子,歡快的、青春的、笑盈盈。李沉舟只好停下來,略略拱了拱手,眼睛望的是幾人之間的縫隙之處,“蕭夫人,蕭少爺,蕭太太。”孫靜珊這才看過來,“原來是李幫主——”微微頷首還禮。蕭秋水盯了眼他的側臉,含含糊糊地說了句問好的話,至于到底說了什么,他自己也沒留意。李沉舟不欲多加寒暄,拱完手就撩袍繼續(xù)向外走,步子比之前走得更快。孫靜珊陪著兒媳往里去,“不知這李幫主到這兒來是為了什么?”話是隨口問的,就沒想有人回答。唐方淡淡笑了笑,余光瞥向自己的丈夫。蕭秋水臉上看不出來任何東西,只聽他道:“媽,這里有檻兒,注意些?!?/br>李沉舟揣著方子,坐著人力車去買了需要的藥材和食材,本打算直接回鼓樓,臨開口卻變了主意,讓車夫送他去碑亭巷。上午出門時天氣還涼爽些,到了此刻卻是一絲風也無,李沉舟坐在車里,越發(fā)感到胸悶力乏。路過洋人開的冰淇淋店,讓車夫停下來,買了兩個粉綠粉黃綴著奶油的冰淇淋,紙盒裝了,一路小心拎著到了碑亭巷。屈寒山出來接他,道兩個小老板午睡剛起,一邊幫李沉舟把東西拿進去。李沉舟拎著冰淇淋盒子進去,秦樓月和柳橫波果然一人一個涼椅,躺在絲瓜藤架子下搖扇嬉鬧。其中柳橫波見李沉舟來了,小碎步踢踏著迎上,撅著小嘴道:“李大哥,你好久不來,我正跟師哥說你又有了別的相好的!”李沉舟把冰淇淋塞給他,“阿柳拿去吃吧!哪個相好的都沒你好?!闭f著在涼椅上坐下,屈寒山將微涼的茶水和點心奉上。柳橫波看李沉舟的臉色,知道今日不是撒嬌的時候,便乖乖捧了冰淇淋,端到一邊去挖著吃。他問秦樓月要不要,秦樓月搖搖頭,他便歡歡喜喜地獨占兩份吃起來。李沉舟喝茶吃點心,閉目在架子下休息了一會兒,感受著小院兒里的寂靜和陰碧,燥悶漸漸緩解,身子漸漸放松。秦樓月坐在他旁邊,走開不是,留下也不是。他看著師弟在不遠處吃冰淇淋吃得頭也不抬,心里訕訕的。李沉舟望著綠葉篩過的一塊塊青天,忽道:“你是怎么喜歡上你師弟的?喜歡上一個不怎么理解你的人,挺辛苦的吧!”秦樓月心中一凜,望向李沉舟。李沉舟只是望著頭上的青天,也不催他回答。秦樓月低了頭,默然片刻,緩緩道:“阿柳用不著理解我,他一直陪著我就好。我跟他一起過了這么多年,重要的不是互相理解,而是朝夕相對、相依為命,每日同桌而食、同榻而寢。阿柳不用理解我,我理解他就行。他有他的好,也有他的不好,他最好的地方是一直陪著我,而我并不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他愿意跟著我,愿意陪著我,這就是他最大的好。”“所以,你是把他當作親人,而不是愛人?”秦樓月白凈的面皮上微有訝異,“他是親人,也是愛人,親人就是最好的愛人,沒有什么比把親人當作齤愛人更好。”李沉舟垂下眼瞼,像是在思考。秦樓月又道:“一起生活十幾年,再多不喜歡的人也會生出感情。一樣東西用了幾年況且舍不得丟,何況是人?”李沉舟笑了,“沒錯,沒錯——就是你忘了一點,人可比東西要復雜多了?!?/br>秦樓月一愣,抿嘴不語。李沉舟再次望向樹葉間的青天。☆、藥與藥膳老中醫(yī)四指切按唐方的脈象,片刻,道:“少夫人滑脈穩(wěn)健,當是有孕無疑。至于男女虛實,判斷尚需時日。少夫人當下的各種反應,皆屬正常,沒有服藥的必要。實在擔心的話,熬點山藥豬肝補補吧!”一席話說得孫靜珊放下心來,唐方的臉上顯得更加安恬,“謝謝老大夫了?!?/br>老中醫(yī)摘下眼鏡,“少夫人體質很好,用不著太緊張,該活動還是要活動,該吃還是得吃,需要忌口的東西,想必也不需我多說……”孫靜珊就道:“老大夫還是列個單子給我們的好,就麻煩您多說說!我這是頭一次要做奶奶,心里不能不緊張?!?/br>老中醫(yī)無法,只得鋪紙疾書。寫好了,遞過來,蕭秋水代為收了,謝過老中醫(yī)。付了診金,互相道別,一行人相攜而出。蕭公館的司機就等在泰和生門外。待孫靜珊和唐方都上了車,蕭秋水忽道:“我忘了問老大夫一件事兒,你們等一會兒!”轉身沖回泰和生前堂。孫靜珊握著唐方的手,“你瞧,秋水表面上鎮(zhèn)定,心里也是惴惴的呢!想當年我懷易人那會兒,你公公也是一會兒鎮(zhèn)定一會兒手足無措,跟秋水一模一樣……”唐方面帶笑容地聽著,眼望著泰和生的店門,若有所思。老中醫(yī)剛喝了兩口茶,就聽見有人掀簾進來,“老大夫!”老中醫(yī)的耳目相當靈敏,“蕭少爺!還有什么問題嗎?”蕭秋水急趨幾步,用氣吐音,“老大夫,我們來之前,那個來找您的先生……他是來問什么的?”老中醫(yī)一對精光老眼盯了蕭秋水一眼,“那個穿長衫的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