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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會殺陶百窗?她思忖著,其實也不是沒有理由。“你知道柳五用刀的吧?”李沉舟忽道。“我沒有見他用過刀,但是他兩手食指中間都有繭子,絕不會是用槍留下的,我懷疑過而已?!?/br>李沉舟看看她,一個聰明的女人。他又問:“你認為是柳五殺的陶二嗎?”高似蘭道:“他殺或不殺,都能說的過去,不過這個問題,幫主還是親自去問五爺?shù)暮谩!?/br>“我問過他?!?/br>“我知道,但那個時候,他肯定不會承認,還有水柔心幫他作證……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备咚铺m吸了口氣,道:“現(xiàn)在沒有再隱瞞的必要?!?/br>李沉舟直視她,一個直率的女人。他要她再直率一點,“此話怎講?”高似蘭望著他,“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現(xiàn)在,他幾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br>“你指他想要做幫主?”“嗯,不過,比不上趙姊,他喜歡趙姊,一直都是。”李沉舟眼里情緒翻滾,“你也知道?”高似蘭笑了笑,“情不藏人?!庇值?,“這次,趙姊也許允諾了他什么,電話中我聽出來的?!?/br>李沉舟垂下眼瞼,半晌,“允諾什么呢?”高似蘭沒有說話,因為雍希羽到了。雍希羽照舊帶著張表情乏味的臉走進來,不看任何人又像是在看任何人。他站定,抬腕看表,“半個小時前,朱順水已經(jīng)出發(fā)去春江了。”停頓一下,“梁襄還在春江?!?/br>高似蘭問:“如果零點開始,有沒有問題?”她不想再繼續(xù)踱步下去。雍希羽道:“我的人都等不及了——李幫主也同意零點動手?”李沉舟望著鐘,“可以——就是那個朱順水,到時候,要留給我?!?/br>雍希羽看著他,“李幫主可有把握?跟朱順水對峙,無須一對一。”李沉舟道:“我要他死得服氣。”服氣?雍希羽心里笑了,朱順水那樣的人根本不會知道什么叫做服氣,成王敗寇的信徒對服不服氣不感興趣。不過當著李沉舟的面,還是答應(yīng)好了,反正狙擊手已經(jīng)就位,朱順水便是個金剛石做成的,他也要將他撂倒了。“對了,朱順水的尸首,我要了。還有很多人的怨恨需要發(fā)泄?!?/br>高似蘭和李沉舟都轉(zhuǎn)過臉來,沒有作聲。“還有他手下的那些人,包括他的干兒子們,我不想夜長夢多,快刀斬亂麻,只好都送上西天?!笨吹蕉说谋砬?,加了一句,“兩位,有些人,只有死了才真正干凈。世界臟成這樣,我不過稍作清理而已?!?/br>高似蘭道:“梁先生的意思,是想要走司法審判,那些資料……”“高小姐,”雍希羽毫不客氣地打斷她,“法不懲惡,這是事實。既然如此,我們只好自己組成陪審團,判朱順水死刑,并且親自執(zhí)行。何況,有些人,最好是當初就被一腳踹死在娘胎里,免得生出來臟污世間——話說的不好聽,但就是這么個理兒?!?/br>雍希羽極少向人做解釋,要不是李沉舟在場,他壓根兒懶得去理高似蘭。婦人之仁,看來說的不錯,即便再像男人的婦人也一樣。“我去吃些東西,二位稍作休息,幾小時后,有惡仗要打。”雍希羽離開后,李沉舟向高似蘭道:“幸虧雍先生沒有朱順水的志向,否則要怎樣才能制住他呢?”☆、俱往矣(下)朱順水那晚從吳淞碼頭回到老宅,住了兩日不到,便命人駕車去租界醫(yī)院,出了醫(yī)院直奔春江,自此閉門不出。他前腳剛走,婁小葉后腳就跑到相好的鞠小姐住的小公寓,摟著美人親小嘴。鞠小姐的麻花辮兒搔到他臉上,婁小葉忍不住嘻嘻直笑,一笑便停不下來。“怎么了?什么事兒那么高興?”“嗯……在想干爹呢……”“就那么念著你干爹?到了我這兒還想他?”鞠小姐心里不痛快,她其實頂恨朱順水。“哎,你想哪兒去了?……你可知干爹那日在姓燕的手下吃了大虧?”“什么大虧?”婁小葉湊到她耳朵上,切切喳喳耳語一番。“呀——”鞠小姐捂住小嘴,跟著幸災(zāi)樂禍,“真的呀?那可真是……”婁小葉嘴角含笑,“干爹成了太監(jiān),沒幾天搞頭了,我說,你快收拾東西!”“收拾東西?”鞠小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大小姐,動動你的小腦子!”婁小葉帶頭翻箱倒柜,開始裝包,“干爹這次受傷,姓雍的到現(xiàn)在都還沒露面。這不奇怪?我嗅著這空氣,就覺得要糟。就算姓雍的不動手,我聽說李沉舟已經(jīng)出來了,焉知他不來上海?他要是知道他老子被/干爹弄死了,不找上門來才怪!得,你給我動作快些!干爹眼下命根子出了事,正是造反的好時機,一個兩個要問他索命,我可不想奉陪……”鞠小姐撇著嘴,“又要挪窩,真煩人!還指望在上海多住幾天!”“挪窩?呵,以后要挪窩的時候多著呢!別廢話,那天訂的車票被你放哪兒了?”……婁小葉說得不錯,朱順水眼下的情形確是跟太監(jiān)比較接近了。他的“小老幺”——他那全身上下最最得寵的部分,得寵程度超過他任何一個干兒的大rou坨,自從那晚被燕狂徒瀕死一抓之后,就一直出于嚴重充血半腫脹的狀態(tài)。腫脹,且疼,一跳一跳地疼,還不能碰,碰了更疼。朱順水叉著腿坐在榻上,捧著個半硬不軟的rou塊,醬黑中烏著紅色,焦慮得不知如何是好。老中醫(yī)被拖著胡子拽了來,因為朱大天王的親親“小老幺”變了顏色和形狀,天王愛子心切,恨得急赤白臉,見誰都想咬上一口。老中醫(yī)顫巍巍望了一眼,揮筆開了藥膏,“慢慢養(yǎng)吧!”慢慢養(yǎng)?絕不符合天王的性子,“小老幺”是夜夜都要活動活動身子骨的,要它僵著趴著腫著餓著,成什么話呢?藥膏子的味道也絕不好聞,沒有那情潮暗涌的腥欲味,相反,簡直是腥欲的反面,一股子苦瓜的禁欲味兒!居然給“小老幺”抹這個,缺德!把胡子塞在老中醫(yī)的嘴中,巴掌一扇兩扇的,把死老頭兒送走。熬了一個小時,干兒婁小葉很貼心地,“干爹,上洋人醫(yī)院瞧瞧吧!”彼時朱順水已經(jīng)全然損失了天王的風采,他的rou坨子如今紅腫脹痛得,無法擠入任何一個甬道。燈光下,小葉子卻一如既往得一副嫻靜的小sao樣兒,抻著白凈細巧的脖頸兒,輕聲細語。朱順水視線平移,看到柜子邊的細柄手杖?!靶±乡邸钡耐纯啵屗型硎?。他很有意拿手杖往小葉子的后眼兒里捅上一捅,叫他跟“小老幺”同甘共苦。然而他變了主意,他才不會讓小葉子猜到他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