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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開扣子,蕭艾看了看自己的心臟。有縫合的痕跡,似乎是才動過手術不久。是做了個夢么。正想著,病房的門被打開了,進來了一名護士和一個老頭兒。老頭約莫七十歲,皺紋溝壑,戴了副厚厚的眼鏡。“爸?!笔挵暗?。“誒,”老頭兒答應,露出慈祥的笑容,“艾兒,沒事吧,還疼不疼啊,疼的話就跟護士說一聲,咱去找醫(yī)生過來?!?/br>“我沒事了?!笔挵冻鲎屓朔判牡男θ荨?/br>“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老頭兒來到蕭艾跟前,握住對方的手,寬慰道,“這次可嚇壞我了。”護士見蕭艾并無大礙,父子二人正在談心,便識趣地走出了病房。“讓您擔心了?!?/br>“爸的不是,爸的不是?!崩项^兒嘆了口氣,慚愧道,“爸不應該對你隱瞞事實,不然,你也不會突然嚇成這個樣子,你的心臟本來就不好?!?/br>蕭艾回憶起了幾天前發(fā)生的事。那天晚上,看完書后,把書放回書柜的時候,蕭艾在一個角落里發(fā)現了一個褶皺的本子。蕭艾翻開看了看,是父親曾經的日記本。父親是一名考古學家和解剖學家,日記本的前幾頁,記錄了一些工作上的日常。蕭艾又往后翻了翻,當翻到一篇寫了自己名字的日記時,便好奇看了看。蕭艾有先天性心臟病。越往后看這篇日記,蕭艾的心跳速度越來越快,內心也越來越惶恐。上面記載了在1990年的一天,父親去東北考古時,于日軍遺址“上清閣”附近,發(fā)現了一具保存完好的男尸。男尸被放置在一個做工精致的棺材里面,棺材被揭開的那一刻,眾人皆驚,里面的男子面如冠玉,眉目成畫,就仿佛一個正在沉睡的美人,而非一具死尸。旁邊放著一個字條,寫著“蕭艾”二字。即使暴露在空氣中很久后,尸體還是鮮活如初。負責對尸體進行掃描檢查的,正是父親。那天,值班的只有父親一人,當看到掃描結果后,父親目瞪口呆,男尸的肚子里面居然還有一名嬰兒。出于好奇,父親私下對男尸進行了解剖,更讓人吃驚的是,里面的嬰兒居然還是活的。父親沒有把這件事公之于眾,而是私下把這名男嬰撫養(yǎng)了起來。而這名男嬰,就是自己。得知真相后的蕭艾,一時間難以接受,心臟病復發(fā),被送到了醫(yī)院。“爸,我好多了,真的。”蕭艾道。“那就好,那就好。”老頭子把語氣拉長,感嘆道,“其實那篇日記所記載的內容,我研究了這么多年都沒有研究清楚,究竟怎樣才能實現這么神奇的事。”蕭艾沒有作聲。那不是夢。那是真真實實發(fā)生過的。九條英把自己殺了之后,肯定是蘇冽把自己的尸體像之前保存井上英的一樣保存了起來。而肚子里的那個小孩,就是現在的自己。只是,1990年被解剖出來之后,曾經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凈,這次心臟病突發(fā),在手術期間,恢復了前世所有的記憶。那……那鄴天爵……鄴天爵,恐怕,早就不在了吧。——幾日后,蕭艾辦了出院手續(xù)。深深呼吸過一口室外的空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什么事都沒有了。接下來的日子就同父親一起好好過。有了前世的記憶,關于自己是從一個男人肚子里出來這件事,也沒有什么不好接受的。安穩(wěn),蕭艾只求生活安穩(wěn)。這輩子,蕭艾不想再經歷什么大起大落。如若父親不在了,自己就一個人生活下去。一日三餐管飽,然后,無欲無求。公交車上,蕭艾用手臂撐著下巴,靠在窗邊,欣賞著沿途的風景。車窗外有一片海,天空中盤旋著海鷗,海面上,行駛著船只。“我會回來的?!?/br>“嗯,我知道,我等你?!?/br>大約一百年前,也有那么一片海,也有那么一艘船。穿著白衣的公子與身著褐色風衣的少年揮手告別。穿著白衣的公子說他會回來的,身著風衣的少年說他會等。蕭艾淡淡笑了笑,帶著嘲諷,白衣的公子違約了,不知那位少年等了多久。回到家后,蕭艾思緒翩躚。誰說遵守約定的前提,非要是兩個大活人呢。當作是為了表達對死者的尊敬,蕭艾決定坐輪渡去一趟浙江,去曾經兩人告別的那個港口,獻兩束花。這天。輪船到達港口后,已是傍晚黃昏。蕭艾不喜歡與人搶道,所以等其他乘客走得差不多了之后,蕭艾才下船來到碼頭。天空,紅霞滾滾,海面,微波粼粼。不知,是不是政府為了保存歷史古跡,現在的碼頭,同百年前的相比,并沒有很大差別。蕭艾還可以辨認出曾經與鄴天爵告別的地方。百年后的黃昏。云海依然,故人不在。蕭艾把手中的花插在了鄴天爵曾經站立的海灘上,作了三個揖。“你回來啦……”驀然,身后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說話聲。蕭艾的全身,像涌過了一道電流。第43章第四十三章:絕愛蕭艾詫異地轉身。頭不由自主地往上仰。因為,他比自己高。高出很多。只有頭往上仰了,才能看清他的模樣。可是,并沒有人。視線慢慢下移。有人。是一位很老很老的老人,坐在一輛輪椅車上。老人戴著一頂黑色的軟呢帽,穿著一身褐色的風衣,脖子上戴著一條白色的圍巾。蕭艾默默算了算。老人應該有一百一十五歲了。“嗯,我回來了?!笔挵紫律眢w,撫了撫老人的臉,輕聲道,“你還在等啊?!?/br>“你說你會回來的嘛?!崩先诵?,“我怕你回來了見不到人。”“辛苦你了?!笔挵酒鹕韥?,把輪椅掉了個頭,溫聲道,“我們回家吧?!?/br>百年后的明月府,除了陳舊很多,與之前相比,并沒有多大區(qū)別。蕭艾走進兩人曾經住的房間。一張床,一個書柜,一張桌子,一個板凳。然后,是滿墻的照片。自己穿著西服,他穿著婚紗的照片。桌上,瓶瓶罐罐,擺滿了藥物。客廳里面,還有個留聲機,蕭艾似乎已經猜到了留聲機一直以來播放的曲子。“天爵?!笔挵攵自卩捥炀舻拿媲埃瑢Ψ侥侵话櫚櫟膟ingy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