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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給他系好衣帶,又扶著他起身讓他趴在了桌子上。街上人熙熙攘攘,吵吵鬧鬧,一點也沒有因為那夜里的怪事影響了正常生活。盡管夜里他們都不敢出門。顧寒怔怔地走,漫無目的。方才申蘭心的話一遍遍地在耳中重復(fù)。“若我告訴你,你娘親就是我呢,”醒過來時,申蘭心坐在他身邊,面上連那些和善的笑容都沒有了,神情漠然,這么一字一句地告訴他。“你小時候被你母親送去了一座道觀,那座道觀就在宛城邊的山上,我說得可對?”申蘭心見他不答,接著說道。“道觀中只生活著一個道姑,再無他人,是也不是?”申蘭心字字清楚,顧寒卻像還沒清醒,任申蘭心說,他只背身站在門口。申蘭心笑了:“你后背上有一處傷疤,是小時候被香烙的……”“阿越呢,”顧寒打斷了申蘭心,轉(zhuǎn)身盯著她。祁越自然不會在冬至山莊,也說不清為什么這時候要問祁越,他心亂如麻,不愿意聽申蘭心說話,只想擺脫眼前的境地。申蘭心走近,沒看顧寒抽出的劍,收起笑容:“我是你母親,你此時不敢認,還與我打聽一個外人……”顧寒收起劍,沒再看申蘭心一眼,轉(zhuǎn)身便走。母親,他在街上站住,張口嘗試著想念出這兩個字,怎么都念不出口。所有關(guān)于母親的記憶,只有他兒時哭啞嗓子也喚不回的那個背影。他模糊地知道,這時候他這樣做是錯的。他的母親認出了他,他驚訝,意外,不敢相信,慌亂,陌生……可獨獨沒有委屈與感動。母親是什么,他如何形容得出來。“顧寒,”有誰在叫他。顧寒看向眼前人,慕云思站在他面前,抱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是祁越。“這副樣子,是因為你師弟?”慕云思笑道,“還是因為什么?”祁越閉著眼睛,半張小臉埋在慕云思懷里,白色的衣裳黑色的發(fā),安生的模樣。“沒事,”顧寒心靜下來,伸手接過祁越,“他怎會與你在一起?!?/br>“緣分,”慕云思理了理衣襟,輕飄飄道。二十七、昨夜。慕雋鴻從暖香樓里出來,追到街上,早不見那跑出去的人蹤影。月光不甚分明,他在小巷前的一段街上來回搜尋,快要放棄時,不遠處地上閃著的淡光映進了眼中。慕雋鴻立刻改變方向,朝著那閃光的地方走去。待到跟前,地上有一張琴,琴邊躺著個孩子。他手里緊緊地攥著一把劍,頭埋在胳膊上,不省人事。慕雋鴻把琴挾在懷中,另一手將那孩子翻了過來。撥開那孩子臉上擋著的頭發(fā),露出那張小臉,眼睫細致,長眉橫揚,稍顯稚嫩。慕雋鴻自然不知道這是祁越。他看著祁越,緩緩地伸手撫過那兩片淡紅的嘴唇。祁越閉著眼睛,一無所知。慕雋鴻手指停在祁越嘴角處,又收了回來。他半蹲著環(huán)視四周,叫喚一聲:“少興?!?/br>夜風(fēng)吹得道旁林木颯颯作響,聽不到人聲回應(yīng)。“少興,”慕雋鴻喚一聲便停頓,但仍無誰應(yīng)答。他撥了下琴弦,響起一陣清越的弦鳴,“你自己乖乖出來,我不跟你計較。少興,我知道你在這附近。”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琴弦,琴聲不大,斷斷續(xù)續(xù)。慕雋鴻環(huán)顧,周遭與方才沒什么不同,他按住琴弦,單手攬起祁越,起身快步走進黑暗中。客棧門開著,伙計趴在柜臺后頭打鼾。慕雋鴻進去,那伙計也沒醒。他兀自上樓,進了地字一號房間,不輕不重地踢了下門,背靠著,把門關(guān)上。慕雋鴻先把琴放在桌上,接著把祁越放在床榻上,之后坐在床榻邊,不動了。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祁越,又做了與方才一樣的動作,拂過他的嘴唇后,又順著挺直的鼻梁撫上了他的眉眼。慕雋鴻天青衣袖下的手指從祁越臉側(cè)流連到耳旁,順著耳后移到下頷,頸項……慕雋鴻描著祁越頸下一段細細的鎖骨,終于攥住了他的衣襟,另一手解開了那白色的衣帶。祁越大半個上身露出來,小小的身量,沒什么線條,只是年幼身體的模樣,慕雋鴻半只手掌便蓋住了他一個肩頭。“咚咚咚”,這時候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慕雋鴻站著不動,門又響了幾聲。他慢慢地站直,把祁越上身的衣服給拉上去。慕雋鴻搭著自己衣領(lǐng)又松開,這才走到門前,雙手一拉,打開了門。“叔叔?”站在門口的是慕云思,他心事重重的樣子,等不及慕雋鴻說話,便進門來又轉(zhuǎn)身把門關(guān)上。慕雋鴻站在門邊,措手不及:“云思……你怎會在這里?”慕云思離開門,正色道:“叔叔不也在這里么。”慕雋鴻又多此一舉地推了推門,才道:“你來此為何?”“引凰丟了,叔叔不會不知道吧,”慕云思剛進門時的凝重不見了,他換了一種慢悠悠的語氣,很自然地往桌旁走,“這里還出了……引凰?”慕云思見到了桌上那張雕鏤著青玉花朵的琴。像一次吃驚不夠似的,他轉(zhuǎn)身要去看慕雋鴻,便不可避免地看見了床榻上的祁越。“……”慕云思離開那叫做引凰的琴,走到祁越身前。祁越還昏睡著,衣裳有些凌亂,除此外,倒也沒有受傷的跡象。“云思……”慕雋鴻有些慌張,他咬一咬牙,語氣反冷靜下來,“我沒對他做什么?!?/br>慕云思迅疾轉(zhuǎn)身,眼神銳利:“我說過叔叔做什么了?”“叔叔知道他是誰么,”慕云思又在床邊坐下,眼神落在祁越胸前散開的衣帶上。他看了一會兒,慢條斯理地把衣帶系上了,還給祁越整了整衣領(lǐng)?!八侨f山峰掌門的徒弟。萬山峰掌門的得意弟子,他的師兄,可就住在叔叔這間屋子的旁邊?!?/br>“我見到他時,他身邊是引凰,”慕雋鴻道。“叔叔,這宛城中的亂事,是你所為嗎?”慕云思忽然提高了聲音,站到慕雋鴻面前。慕雋鴻與他長相有一兩分相似,氣質(zhì)不如慕云思濃冽,年紀比慕云思大上一些,已是青年。但慕云思站在他面前,氣勢不合輩分地咄咄逼人。“不是,”慕雋鴻很快道,“是我身邊一個小奴才,背叛了我。竟把引凰偷走,還在這里造事?!?/br>“叔叔身邊的人,膽子倒大。偷了引凰,還故意與九琴潑臟水,”慕云思笑道,“若不是我前幾日發(fā)覺引凰丟失,循著蛛絲馬跡追過來,還不知叔叔身邊有這樣的人才?!?/br>慕雋鴻也沒怪他這侄子的冷嘲熱諷,只道:“大哥知道此事嗎?”“叔叔既追回了引凰,那叛徒呢?”慕云思反問,“會奏失魂,會使音咒,還拿得到引凰。叔叔身邊的小奴才,全有這樣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