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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連忙收回手掌,蹭一下站了起來。落在圍觀奴仆眼中,就是這位美人兒忽然惱了。 他們起哄架秧子,“打他,打他!” 趙常樂不想理閑話,手握成拳縮進袖子里,將黑齒給的東西藏好,連自己沒熬好的藥也不要了,急匆匆離開了大廚房。 她回到房間,丹河已出門灑掃去了,屋里無人,但趙常樂還是謹慎的將門窗都關牢,然后才從袖中取出黑齒給的東西。 三封柔軟絲帛并排躺在炕上。 有兩封絲帛并非楊錯字跡,似是回信,趙常樂一目十行看完。 第一封寫的是“愿為祭酒肝腦涂地”云云,第二封則是“三日之后,不敢惜命”之類的話。 趙常樂略皺眉,便拼出一個大概——應當是三日之后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主人會將此事栽贓在楊錯頭上。 趙常樂目光落在第三封絲帛上。 絲帛上字跡彎彎曲曲,正是楊錯那一手獨特密文。也不知主人哪里找的人才,模仿楊錯自己模仿地極像,縱然趙常樂極熟悉楊錯筆跡,卻也辨認不出來真假。 這封絲帛也不長,內(nèi)容也簡單,通篇都是在發(fā)牢sao,暗罵當今國君不堪政事,言語中都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趙常樂立刻便猜出主人謀劃,也明白為何黑齒一定要她三日之內(nèi)完成任務。 看來主人在三日之后安排了一場好戲,而順著那場好戲順藤摸瓜,便能查到楊錯與人暗中來往的謀逆書信。 楊錯這樣的權臣,天生就備受猜忌,別說他真想謀逆,便是他不想,國君與朝臣也會警惕萬分,覺得他心懷不軌。若是此等證據(jù)被搜出,他所有政敵一哄而上,怕是會將楊錯咬個死無全尸。 趙常樂下頜繃緊,屋外陽光透過窗戶映照在她側臉,她臉龐卻顯出一股肅殺之氣。 她要他死。 只有短短三天時間,原本這任務是極難完成的,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主人刻意挑的時間,這三天正好楊錯不在府中,反而讓趙常樂行事多了很多方便。 將絲帛放在衣襟里,絲帛柔軟,貼著她的胸脯。 趙常樂深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來到了書房。 書房門大開,竹簾半落,可惜卻滿地狼藉,竹簡筆墨凌亂一地。 那日楊錯暴怒,幾乎要掐死趙常樂,而后為發(fā)泄怒氣,竟將滿屋竹簡都掃落在地。 此時飛白就是在收拾這一片狼藉。 聽到腳步聲,飛白扭頭,“阿樂,你怎么來了?” 看到趙常樂脖子上貼著的膏藥,飛白道,“脖子還疼么?這幾天反正祭酒不在府里,你就好好歇歇,沒人怪你的?!?/br> 趙常樂跨進書房,跪坐在飛白對面,卻道,“我閑不住,再說,我也不是手腳受傷,只是嗓子疼而已,不礙我干活的?!?/br> 她環(huán)顧書房一圈,將滿地狼藉收入眼底,然后問,“你在收拾書房么,反正我沒事,我來幫你吧。” 說著就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卷散落竹簡,誰知飛白卻“誒”了一聲。 趙常樂抬眼,看到飛白有些為難的神情。 飛白確實有點為難。 說起來畫卷被毀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跟他是沒什么關系的,但飛白總覺得自己也得擔一個監(jiān)管不力的罪名。畢竟祭酒一向不喜別人進他書房或臥房,飛白既然知道他的偏好,就應當時刻警醒。 這次畫卷被毀,說是寧葭不小心弄的,可如果他盯的緊呢,說不定就沒這回事了。 所以飛白從那日起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發(fā)誓以后再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現(xiàn)類似事情。 因此剛才阿樂欲幫他一起收拾書房,飛白難免猶豫了一下。 趙常樂自然不知飛白內(nèi)心想法,卻從飛白動作神態(tài)里看出,他不愿她碰書房東西。 衣襟里絲帛柔軟,貼著她的胸膛。 趙常樂垂下頭來,一副知錯模樣,聲音亦壓低了,越發(fā)顯得啞,便更顯出幾分楚楚可憐來。 “是不是……畫卷一事后,祭酒再不信任我了?以后我再不配在書房伺候了?” 她低頭垂眸,從飛白的角度看過去,便只看到她單薄的下頜,與光潔的側臉。 飛白見狀,頓時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傷人心肺的壞事,忙辯解,“不,不是……” 他搔了搔臉,“畫卷那事,你那是飛來橫禍,錯并不在你身上。補償你還來不及,怎么會把你趕出書房?” 在祭酒身邊伺候,畢竟是個好差事嘛,沒有哪個奴仆不愿的。飛白想,阿樂一定是害怕被祭酒厭棄,從此又要回去頂著大太陽掃地了。 說起來她這樣容顏,天天頂著烈日灑掃也是有點暴殄天物了。 趙常樂聞言抬臉,燦然一笑,“那我可以幫你嗎?” 她是極少笑的,尤其是這樣燦爛的笑,一笑起來眼波顧盼生輝,飛白唰一下紅了臉,鬼迷心竅就點頭應承, “那……那行吧……” 話出口自己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 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飛白心中想,他覺得阿樂是個好姑娘啊,不像寧葭那樣浮躁,做事情也小心謹慎,應當不會弄壞書房什么東西的。 飛白便不再多想,開始指揮趙常樂干活了。 趙常樂跪在地上,將散落的幾卷竹簡撿起來抱在懷里,背對著飛白,她無聲輕嘆。 自己在利用飛白的信任,傷害飛白的主人啊。 如果飛白知道她內(nèi)心的打算,一定會恨死她吧。 可是…… 她伸手按了按自己胸口衣襟,三片絲帛緊緊貼著她的胸膛。 她自己的報仇執(zhí)念,還有主人的命令,都不容她生出其他的想法。 她要做的,就是不帶任何感情的完成任務就是了。 三日……趁楊錯不在府中,她要在三日之內(nèi)完成主人的任務。 飛白雖然機靈,但畢竟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點小動作,應該不難……吧? 其實還是挺難的。 畫卷一事給了飛白很大的教訓,他自覺要好好照看祭酒的書房,再不能發(fā)生類似事情。所以哪怕同意了趙常樂來書房幫忙一事,飛白卻沒有放松片刻,還是成日在書房呆著,和趙常樂一起整理書房,還時不時嘮叨幾句“手腳輕些別弄壞東西”。 弄的趙常樂什么小動作都做不出來。 趙常樂能做的,也只是收攏滿地散落的竹簡,將之抱到一處,然后由飛白根據(jù)書名,將竹簡放置在書架上——飛白識一些常用字。 趙常樂并不敢表現(xiàn)出自己認字——一個舞姬,說會煮茶,勉強可以接受,畢竟都是伺候人的活計,可舞姬識字就太奇怪了。 所以她只能替飛白打下手,不是歸攏竹簡,就是打水擦地,一天下來,書房落鎖,她卻還沒在飛白眼皮下找到一點做小動作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