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9
一團漿糊,明明在思考,卻沒有任何頭緒。 屠戮王宮,殺了父王的那批人,是楊錯指使的嗎?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從重生開始,她就秉承著這個信念,過去愛他有多深,如今恨他就有多刻骨,她夜夜咬牙念著楊錯的名字,才支撐著自己在父王死后,茍活了這樣久。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趙常樂猛然邁開步子,不行,她要去找他,當面問個清楚! 可她才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了腳步。 她怎么問,以奴仆的身份問么?楊錯憑什么回答她一個奴仆? 以中山公主的身份問么?可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做的戲,她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進退維谷,左右維艱。 怎么辦啊,怎么辦! 趙常樂猛然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書房院落前。 她怔怔站在院門口,低下頭來,看著已經(jīng)被自己掐得通紅的手—— 就是這雙手,今日將栽贓楊錯的偽信放入了書房。 可如果…… 如果當年屠戮王宮,并非他所做,如果他也是被陷害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是不是冤枉他了? 她之前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在把他往死路上推? 到底該怎么辦呢?信楊錯嗎?他值得相信嗎? 這個陰鷙的,冷酷的,陌生的楊錯,她該信他說的話嗎? 趙常樂垂眸,目光萬千變化,最終她閉上眼,聽到內(nèi)心隱隱有個聲音說——信他一次,暫且信他一次。 同時也是……信她自己一次,信她上輩子活了十八年,沒有看錯一個人。 趙常樂睜開眼,目光已變的無比堅定。 那就信他一次。 誣陷他的信,是她親手放入書房; 那么現(xiàn)在,也將由她親手取出。 屠戮趙王宮的人是誰,她目前不敢妄下結(jié)論。 可一輩子這么長,她總能查出當年真相。 如果兇手不是他……這個可能性竟然令她內(nèi)心隱隱有些歡喜。 可如果真是他,那么這次算她認栽,以后上天入地,就算是化成鬼,她再也不會放過他…… 趙常樂捏緊拳頭,深吸一口氣。 她堅定的往前邁了一步,正準備跨進院子,身后卻忽然傳來一陣風,后頸一痛,眼前一黑。 她暈了過去。 ** 一夜過去,天邊已漸漸亮了起來,西廂房里卻還是燈火昏昏,血色深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地上躺著的或許已不能再被稱之為人,也許稱作一團血rou會更恰當一點。 五官之中,他唯一能動的是嘴巴。 他再扛不住任何嚴刑逼供,疼痛從身上各個部位,像無數(shù)利劍,直直插-在他腦子最深處。 “我說……我說……” 他像一條瀕死的魚,大口大口喘氣。 早知今日如此結(jié)局,當年不該貪圖金錢,參與那件事的。 剛屠完趙王宮,緊接著雇傭他們的人就將屠刀砍在了他們身上,他跑得快,僥幸逃得一命,可這三年來惶惶不可終日,東躲西藏。 他聲音低微,“指使我們的……是……是……” 他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好似說出那個名字就會費盡所有力氣。 “是……是……” 楊錯一下子跪在他身側(cè),俯身下去,貼在他唇邊,仔細去聽。 極輕極輕的幾個字,落在他耳朵里,卻像驚雷一樣。 ** 一匹白馬如離弦之箭,從楊府竄了出去,沿著石板路,朝著一個特定方向狂奔而去。 楊錯沒有帶任何隨從,他騎在馬上,狠狠揚鞭。 清晨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卻越發(fā)顯得他面容冷厲,他神色冷的,仿佛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羅剎。 是他,是他! 楊錯咬牙,原來當年之事,背后之人竟然是他! 他再一揚鞭,胯-下白馬痛的嘶鳴一聲。 忽然間,不遠處卻傳來數(shù)百馬蹄踏過石板的聲音,還有鐵甲摩擦的聲音。 像是隱隱雷聲,朝他聚集過來。 楊錯猛然勒馬,回轉(zhuǎn)身,看到數(shù)百鐵騎鐵甲上反射著陽光,刺的他瞇了瞇眼。 四面八方,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將他包圍,百人如一人,“唰”一聲猛然拔刀,數(shù)百刀尖形成一個圓,將楊錯圍在其中。 若逃,殺無赦。 帶兵校尉的聲音如鐵銹般生冷, “奉國君之名,抓捕謀逆欽犯楊錯?!?/br> ** 六月初四,國君出城行獵。 林間刺客行刺,一擊不中,自盡身亡。 搜身,得其與上大夫兼博士祭酒楊錯往來密信。 ** 楊錯回到府中時,楊府已是一片大亂。 士兵將楊府團團圍住,長刀拔出,奴仆們跪在路旁,瑟縮成一團,驚恐的哭喊。 楊錯從正門一路往書房走,路旁奴仆就含著淚眼看著他。 很熟悉的一幕。 楊錯的父親楊太傅,當年被誣陷里通外國,楊府抄家的那一日,與這一日的驚惶何其相似。 他第一次感受到父愛,是從楊太傅身上得到的。 這位太傅早年喪妻,唯有楊錯一個獨子。父親和兒子相處,總是沉默居多,每日晨省晚躬,以學問來貫穿始終。這個沉默的太傅,讓他頭一次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那時候他一度真的只想徹底成為楊錯,忘掉前世所有的事情,他擁有正常人該有的親情與愛情,此生又夫復(fù)何求。 可世事總在不經(jīng)意的時候,狠狠扇人一巴掌。 以清正廉明聞名的楊太傅,猝然被誣,死在獄中,趙王不問是非,抄家楊府。 楊太傅之死,讓他下定了推翻趙王的決心。 趙王不堪為君。 楊錯回過神來。 書房被重兵包圍,書房里竹簡落了一地,士兵在書架上粗魯?shù)姆抑臇|西。 楊錯面色冷厲下來,看著書房里一身甲胄的郎中令,冷道,“楊某謀逆,證據(jù)呢?” 他一向溫和的眉眼,此時卻透出權(quán)勢威壓。 謀逆? 他何必謀逆,他若是想要那個位子,三年前反叛趙王時,自己就能坐上去,何必推舉一個旁系姬氏血脈? 郎中令姓韓,見楊錯如此冷硬,冷笑一聲, “楊錯,你若沒有謀逆,方才又為何竄逃?你怕是早知事情敗露,所以一早離府,意欲竄逃罷!” 楊錯不語,兩件事情碰到了一起,他辯解無用,只能緊緊抿唇。 郎中令見楊錯不語,只當自己說中了,當下語氣一凜, “你想看證據(jù),我便給你證據(jù)?!?/br> 他手一揚,身后一個士兵上前,雙手平舉一封絲帛,展開讓楊錯看。 楊錯一目十行,將絲帛上字跡盡收眼底。 他當下臉色大變,立刻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