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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從前認識,那日咱們聯(lián)手整治李醯的時候,你也沒認出懷侯來?!?/br> 趙熒垂下眼眸淡淡一笑,“我后來想也是,滿心滿眼都是李醯那個狗賊,倒忽視了他。后來他也說,那時他已經(jīng)將我認出來了,只裝著罷了,還特意拽了武安君一同來白府,后來日日都到我藥廬轉(zhuǎn),白府也能撞見他,我倒是以為他那個左相是個吃閑飯的呢!” 蔣泊寧噗嗤一笑,“想不到懷侯也有這樣的時候,真是有趣!” 兩人正說笑著,忽地前頭一陣孩童歡笑,蔣泊寧聞聲轉(zhuǎn)頭,便見著白冬穿著一身暗灰短褐,撒開腿飛奔進來,一路穿過廳堂跑到廊下,才在蔣泊寧和趙熒眼前站住,恭恭敬敬朝兩人拱手喊了人。 “瞧你這滿頭大汗,來?!笔Y泊寧笑著招手,從侍女手中接過布帕茶水。白冬笑著在蔣泊寧跟前跪坐下來,由著蔣泊寧給他擦汗,只低頭啜飲碗中涼茶。 趙熒看著白冬,也是滿眼笑意,“小冬爺長得跟武安君很像,只是愛笑多了,看起來整個人都暖洋洋的?!?/br> 蔣泊寧接過白冬手中的空茶碗,與半濕的布帕一同交給身邊的侍女。 “自是,小孩子要多笑笑才好?!笔Y泊寧摸摸白冬的臉頰,另一只手搭載腹前輕撫,喃喃道,“只想孩子出世,也要是個活潑可愛的,別老板著個臉像孩子的阿大?!?/br> “我在你面前什么時候老板著個臉了?” 蔣泊寧一回頭,正看見白起背著手走過來,眉眼是軟和溫暖,還帶著些許戲謔,如冬盡春回,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蔣泊寧冤枉他。 蔣泊寧也不回他的話,只喚過侍女來吩咐道:“去布飯吧,擺好了再去請老夫人和老將軍出來用晚飯。帶冬兒去擦擦手,換身衣服?!?/br> 婢女諾聲走開去,蔣泊寧想要起來,手一搭上憑幾,白起便立刻往前邁了一步,先扶住她的手臂,一手自然摟在她腰間。 趙熒一笑,也從地上起來,“好了,我先回去收拾東西搬過來,別忘了。”蔣泊寧笑著點點頭,趙熒正要往外走,卻聽到后頭蔣泊寧驚呼一聲。 “怎么了?”白起當即慌了神,手臂收緊將蔣泊寧攏在身側(cè)扶好。 蔣泊寧眉頭皺著,一手扶著白起的手臂,一手托著肚子,緩了半晌才說:“我……好像要生了?!?/br> 趙熒立刻回來扶著蔣泊寧,看了白起一眼,道:“扶她去房里,叫穩(wěn)婆來!” 武安君府本就準備了好幾個月,一時之間上上下下皆忙活了起來,這邊趙熒先陪著蔣泊寧進了產(chǎn)房,前院小廝已經(jīng)套了馬往扁鵲的住處去了。 白老夫人帶著穩(wěn)婆進了產(chǎn)房,侍女們扶著門要關上,白起猶豫著想要進去,卻有家里小廝上來攔,要將白起請到前廳去。 白山將軍也來了,厲聲讓白起別進去添亂,說著就要找人將白起直接架走。白老夫人緩聲在邊上勸,一面滿心被房內(nèi)牽掛著,一面勸告白起好好在外頭等,說著產(chǎn)房血腥,更是提醒他許久前蔣泊寧就說過不想白起陪在身邊看。 侍女端著熱水次第進去,白起看著只是心急,狠狠心要往外走,恰好外頭家老領著扁鵲進來。侍女通傳,將趙熒叫了出來,向扁鵲說了幾句屋內(nèi)的狀況。 扁鵲捻著下巴上的胡須,瞧了白起一眼,笑說道:“不妨,現(xiàn)在一切還好。武安君心急歸心急,可進去反倒叫夫人心中不安,先等一等,老朽已經(jīng)命人去備好該用的藥,萬事皆有對策,武安君莫要因著關心夫人,先自亂了手腳。說起來,畢竟婦人生育,男人反倒是最沒用最幫不上忙的了?!?/br> 白老夫人與白山將軍沒有親生的孩子,也不知道該是怎么樣,只知道沒人能比扁鵲先生更可信,也順著勸了兩句,好說歹說讓白山將他架到了前廳坐著,只隔了一個小小院子,叫白起能瞧見產(chǎn)房外頭。 白老夫人陪在產(chǎn)房門口,不時打發(fā)婢女去白起跟前回話。 扁鵲帶來的醫(yī)者將爐子架在院子后頭煎藥,趙熒但凡遣人出來跟扁鵲說話,扁鵲便起身去藥爐子邊上瞧瞧,好一會兒才折返回來坐下。 白起咬著牙,雙眼鎖著產(chǎn)房,胸膛一下一下沉緩起伏。偏偏白山也是少言寡語的人,心中又是著急著又是擔心著,也不知道該怎么勸白起。前廳里頭任誰也大氣不出,仿佛沙場一般叫人脊背生寒。 天色漸黑,連宮里也來人了,太后吩咐著送來燕地產(chǎn)的山參,白起先去接了禮,使者一走,拔腿就往產(chǎn)房這邊跑,將東西送到扁鵲手中。產(chǎn)房內(nèi)蔣泊寧呼痛聲漸大,白起心頭一緊,在外頭站了一會兒,小廝要過來請他回去,產(chǎn)房門卻忽地大開,趙熒提著衣裙跑出來,手上攥著方布帕,已經(jīng)被血染了個半透。 白起一見,當即眼睛都紅了,抬腳就要往里頭闖,白老夫人當即上前攔住。趙熒撇撇嘴,只跟扁鵲交待事情,一絲一毫也懶得去理白起。 外頭小廝也上來拉扯白起,卻也架不動他。白老夫人也怒了,“你這么大個人了,你的妻在生死關頭,不懂得別來添亂!” 白起咬著牙,手上勁兒松了兩分。正好內(nèi)里蔣泊寧疼得喊出來,這一聲,只叫白起眼中一瞬濕潤,再不管不顧地吼出來,“什么血腥不血腥的!我這輩子見過的血多了去了!”話音未落,已經(jīng)一腳踹開身邊小廝,直直往屋里沖了進去。 白老夫人要跟進去,趙熒反倒轉(zhuǎn)身回來,將白老夫人攔住,“里頭兇險,讓他進去陪著吧!” 產(chǎn)房里頭血腥難聞,穩(wěn)婆見白起進來,也是嚇了一跳??砂灼鹬粷M心滿眼都是中間矮榻上的蔣泊寧,忙跪坐到蔣泊寧身后,替了扶住蔣泊寧的那個侍女,握住蔣泊寧的手,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蔣泊寧疼得險些背過氣去,抓住了白起的雙手,也不曾回過神來,本能地跟著穩(wěn)婆的指引呼吸用力,將白起的手也擰出道道紅痕來。她神智混沌,只知道身上疼得像是裂骨重塑,一下下吸氣呼氣,忽地唇邊遞過來一碗溫熱濃黑的湯藥,也只張開嘴咕嚕咕嚕喝下。 藥效半晌就起了,蔣泊寧疼得攥緊雙手,靠在白起肩頭嗚嗚哭出來。白起只咬緊牙關,渾身顫抖地將蔣泊寧摟在身前,一張臉白的像紙,毫無血色。 旁邊穩(wěn)婆忽地叫起來,“看見頭了!看見頭了!” 穩(wěn)婆教著蔣泊寧壓下呼吸緩緩用力,白起只覺手上力道一緊,旁邊侍女當即將剪刀遞到穩(wěn)婆手中,剪了臍帶,哭聲立刻在房中響起來。門口的白老夫人松了口氣,催著府里的保姆上去幫忙。 白起看著穩(wěn)婆將孩子抱進襁褓交給保姆,回來一握蔣泊寧的手,才驚覺蔣泊寧手上已經(jīng)松了力,指尖冰涼,一絲一毫也不動。白起登時腦袋發(fā)白,側(cè)身過去,只見蔣泊寧雙目毫無焦距,愣愣看著房頂。 “泊寧!泊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