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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奉天往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69

分卷閱讀269

    隔咫尺,猶如天涯,千言萬語,念念念念。未見你長大,未見你出嫁。為父之作為,只許你坐花轎時,陪嫁你一個安泰的國家。

我多想告訴他,我愿意一輩子不出嫁,只要他回來。

……………………………………

依禮畢業(yè)后,被分配到了喀左縣農(nóng)業(yè)局。他文體俱佳,又是個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大學生,工作熱情很高,對大事小事事無巨細地大包大攬,一時風頭無量。

此間半年,他還娶了個老婆,是當?shù)氐膵D女主任。兩人情投意合,自由戀愛,我特地給他們寄去了賀卡和僅有的二十塊錢。

然而婚后不到一個月,一份關(guān)于依禮的材料攪亂了喀左農(nóng)業(yè)局的天。

原來他在上學時,為被打成右\\派的同窗好友說了句話,他說:“大家都是人民內(nèi)部矛盾,哪有那么多反革\\命?”

一句話,他被定為四類右\\派,妻子迅速與他劃清界限。他被送往臥虎溝林場進行勞動改造,每天上山砍樹,還要從山下往山上挑五挑水,卻只有兩頓苞米荄子吃。

不過一個月,他便瘦脫了形,免疫力急劇下降,又因為砍樹手法生疏,一日不小心被柳條劃傷,沒有及時醫(yī)治,導致傷口感染,手臂腫脹,最終釀成高燒,在工作時候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工友們于心不忍,把他放在馬車上趕了七十里路來到縣醫(yī)院。與他劃清界限的妻子正在縣醫(yī)院藥局工作,卻至始至終沒有露面。

我年輕的弟弟,不僅沒有享受到醫(yī)院家屬的待遇,還因為醫(yī)生縮手縮腳的治療,終于在神經(jīng)狂躁之后,客死他鄉(xiāng)。

在他死后,我才接到了死亡通知,原因竟是要與右\\派劃清界限,死了也一樣,所以沒法處理他的后事。

我沒有錢,也沒有人;我把我的弟弟拖到了醫(yī)院后面的小樹林,以一己之力挖了一個淺坑,連口棺材都沒有,就這樣將他草草埋葬。

他們就站在后門,眼睜睜地看著,沒有一個人出來。就那樣睜著眼睛,好像一群吃人的狼。

……………………………………

如今我已能平靜地講述當時的遭遇,并不覺悲痛,畢竟時光是萬物的墳墓,也是最好的良藥,它將附骨難消的大悲大痛磨成平淡清遠的哀而不傷,當眼淚干涸,心不再痛,唯留空虛孤寂,如影隨形。這是心的一部分,被時光摘除了。

后來,改革開放,已成為古建筑文物的“大北關(guān)三層小樓”的邊上成立了“龍舟”私立醫(yī)院。我受聘到這里看診,每天都會路過這座古建筑文物。

偶爾,我會抬頭看一眼在古建筑文物屋頂上筑巢的麻雀。更多的時候,不過步履匆匆,宛如過客。

這一天,我到北市場買吊爐餅,瞧見大觀茶園舊址重又搭上了戲臺,門口招牌霓虹閃爍:民國名旦孟菊生唯一親傳弟子……

我淡漠地走過去,一如過客,亦如過客。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又飚出來一張23333333

不賣關(guān)子了直接放出來么么噠!

☆、安喜番外·學佛只為一念貪(上)

我住在廟里,廟不大,前院有兩顆大樹,一左一右,就像門上貼的門神,只是他們是樹,不是人。

左邊的那顆是梨樹,右邊的是桃樹。我最喜歡春天,春天一到,梨樹就會開出白白的小花,桃樹的花則是粉粉的,它們長得很像,只有顏色不同,不過都很好看。

不只是我喜歡春天的梨樹和桃樹,蜜蜂、蝴蝶也喜歡。它們會飛,身體又小,能夠落進花朵里。可我的手比一朵花還要大,我也想像他們一樣小,就可以睡在里面了。一棵樹上有好多好多花,我可以每天睡一朵。它們不變成果子就好了,我能睡到第二年的春天去。我沒說假話,梨樹和桃樹的花,真的有那么多。

奶奶告訴我,每朵花里,有叫花粉的東西,蜜蜂和蝴蝶要把花粉帶走,蜜蜂會帶回家做成蜂蜜,蝴蝶卻是不需要制蜂蜜的,它把花粉吃進肚子里,就像我們每天啃苞米、吃餑餑、喝糊涂粥,花粉就是它的苞米、餑餑、糊涂粥。

我每天可以吃那么多樣不同的食物,蝴蝶卻只能吃花粉。我給過蝴蝶苞米粒,它站在上面,停了一會兒歇歇腳,就飛走了,沒有吃。蝴蝶走了之后,苞米粒被大公雞吃掉了。

我想,蝴蝶只能吃花粉了。要是有蝴蝶不喜歡吃花粉,可怎么辦呀?我不喜歡吃苞米,我就去吃餑餑,蝴蝶卻只能餓肚子啦!

我對奶奶說:“蝴蝶真可憐?!?/br>
奶奶沒有頭發(fā),戴著一頂灰色的布帽,身上是香火味兒,是淡下去的娘娘殿的味道。這味道說不出是好聞還是難聞,卻讓我安心。

奶奶和我說:“他們都喜歡吃花粉,花粉像蜜一樣甜,沒有誰會不喜歡?!?/br>
像蜜一樣甜呢!我只吃過兩次蜂蜜,甜甜的,需要泡水,那個味道,的確沒有誰會不喜歡。

這天清早,我爬到樹上,摘下一朵桃花來吃,卻沒有等待到蜂蜜的味道。我呸呸吐了出來,默默地哭了。

不甜就不甜吧,咋還是苦的呢?我最不喜歡苦味了。蜜蜂真壞,知道變甜的方法,卻不告訴蝴蝶。蝴蝶也一定不喜歡,它們要餓肚子了。

也許梨花很甜?梨子比桃子甜,梨花是不是也要比桃花甜呢?

我坐在桃花樹的枝椏上,向右邊望,卻不敢摘梨花來吃了。

憂郁的當口,有倆人進了廟,他們穿得很筆挺,是一種俏式利落的好看。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感覺到了古怪的親切感。

他們中面容深刻的那個朝我招手:“安喜?!?/br>
他們知道我的名字誒!可是我真的沒有見過他們呀!

所以我問道:“你們是誰呀?”

“你下來不?坐上頭多危險啊?!?/br>
我有點不高興,我爬上爬下好多次了,一次也沒摔過!

我輕車熟路地往下爬,最后一蹦,卻沒蹦到地上,反而被一雙強健的手臂穩(wěn)穩(wěn)托在了懷里。

是剛才叫我名字的那個人,我看了看他的臉,還是陌生,可是這個懷抱很熟悉。我安心地趴在他身上,他的衣服有些奇怪,肩膀上有卡片。

“你吃什么了,蹭滿嘴?”

一提這個我就傷心,我伸出手給他看:“花?!?/br>
“你吃花干啥呀?餓啦?”

我撅起嘴向他抱怨,說了很多話。他的氣息讓我感到安全,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這氣息包圍了似的。

我說完話,抱我的人沒有安慰,反而是另一個面目柔和的男人笑了起來:“你吃苦,蝴蝶可不覺著苦。”

對了,我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你們到底是誰呀!”

“……我是你二叔,他是你三叔,”抱著我的人說,“你還記得你爸不?長得跟我有點兒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