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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如今百姓對京城里的那些災(zāi)民已經(jīng)是心有不滿,您再讓他們?nèi)バ掭莩菈o疑是雪上加霜?!?/br>李正雅微忖,道:“修葺城墻可以讓這些災(zāi)民從城中遷出來,等城墻一修好就可以直接遣送回去,并不會影響什么?!?/br>老人撲通一聲在殿上跪下,道:“陛下,很多事兒當(dāng)時(shí)不覺得有什么影響,日后才知道那便是應(yīng)該除掉的禍患。李正雅面露不悅的神情,道:“這話是說朕留下了禍患?”“正是,”老人仗著自己的輩分高,連李正雅的面子都不賣,朗聲說道:“這個(gè)提議又正是安王殿下提出來的,明眼人都清楚,安王殿下的母親不是我們宇晉國人,這胳膊肘往外拐也是情有可原,但陛下可不能這樣做,您要為宇晉國百姓著想啊?!?/br>又是這番言辭,李玄心里不覺有些好笑,只要是頂著這么一張臉,無論他做什么,說什么,便都是有私心,不給一點(diǎn)辯解的機(jī)會,直接便將他打入賣國的陣營里。“郝大人這話說的是什么意思?”李正雅問道:“這話分明是說我胳膊肘往外拐。”“依我看是郝大人年紀(jì)大了,腦子沒想清楚才說出這樣的話來。而這修葺城墻,正是為了防清州國?,F(xiàn)在用極低的價(jià)錢讓清州國的災(zāi)民替我們修葺,是占了兩頭的好處,有何不可呢?”郝大人發(fā)現(xiàn)李正雅竟然如此堅(jiān)定,只得使出殺手锏。他含著熱淚跪在地上磕了幾個(gè)頭,道:“皇上,微臣年紀(jì)大了,只能告老還鄉(xiāng)……”李正雅微微一下,伸手取來了玉璽,往李玄的折子上一拍,道:“郝大人告老還鄉(xiāng)的事兒,朕準(zhǔn)了!”李正雅拍了板,這事兒就這么著了。流落京城的幾百名災(zāi)民又衙門派來的捕快入了編,一起遷到了京城外的城墻那兒。第58章這墻在這兒立了近百年。李玄的爺爺當(dāng)年帶著一票人馬打破了這幾尺厚的城門,城門后的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什么都燒沒了,只剩下被燒得黑焦的土。在這片因戰(zhàn)火而廢棄的土地上,李玄的爺爺重建了這座城。誰也不曾想到,被人血和火焰澆灌過的土地,竟然可以長出最繁茂的莊稼。可這一層層依附于墻壁上攀爬的葉片,蓋住了這城墻上戰(zhàn)火和年輪的痕跡,這是和平年代才能長出的生命,在烽火臺上開了花,在火炮口上生了草。結(jié)了硬塊的火燭臺,被一只手一抹,揚(yáng)起一片細(xì)灰。李玄拍了拍衣袖,被這灰塵嗆得咳嗽了一聲,道:“這么大的灰,這兒是有多少年沒人來了。”“算算至少二十年了。”李修齊站在李玄的身側(cè),眺望著城外被冷風(fēng)吹禿的蕭瑟,淡淡答道。“是嗎?”李玄道,“竟然和我差不多大?!?/br>李修齊微微一笑,道:“比殿下還要大上一些,殿下是皇上進(jìn)城后才有的?!?/br>“哦?”李玄問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也不過比我長上兩歲而已,那時(shí)你自己都是個(gè)小娃娃?!?/br>李修齊道:“我也是聽九王妃說的。她曾跟我說起過一些奇聞軼事。”“難道我出生還有什么傳說?”李修齊彎眉笑道:“那當(dāng)然了,所有帝王出生都有傳說的。”李玄道:“那我有什么傳說?是不是說我母后在我出生的那天夢到了蛇?還是我母后生我的時(shí)候屋外紫氣沖天?”李修齊便道:“殿下似乎不怎么信這些傳說?!?/br>“那當(dāng)然了,”李玄道:“傳說之所以是傳說,就因?yàn)槟嵌际蔷幍?。能?dāng)上皇帝并不是因?yàn)樗飰舻搅耸裁矗且驗(yàn)樗腔实垩?!?/br>李修齊聽了撲哧一笑,道:“殿下這說法還怪有意思的。不過殿下真不想聽聽您出生時(shí)的傳說?”李玄道:“不就是我和李緋倆是龍鳳胎,說什么龍鳳呈祥,我是龍她是鳳唄?!?/br>李修齊搖搖頭,道:“并不是,那天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沒刮風(fēng)沒下雨,也沒出太陽,就是一天再平常不過的日子?!?/br>李玄問道:“那我有什么傳說?”李修齊道:“殿下有句話說對了,傳說之所以是傳說,就是因?yàn)槎际蔷幍?,所以皇上也給您編了一個(gè)?!?/br>“是嗎?編了一個(gè)什么?”李玄問道。李修齊道:“說皇后在您出生的那天夢到了一只一半是人,一半是蛇的神獸。”李玄微微皺眉,似乎在腦子里想,這一半是人一半是蛇的神獸是長什么模樣李修齊接著說道:“然后請來了一位道士,給皇后解夢。說這只神獸就象征著殿下您自己,一半是人,一半是蛇,代表您身上一半宇晉國一半清州國的血統(tǒng)。而您就是宇晉國的祥瑞?!?/br>李玄聽了笑了一聲,道:“這話大家可都信了?”李修齊道:“信了,信了好多年……”直到現(xiàn)在。李修齊不再言語,他嘴里沒說完的話,李玄心里清清楚楚?,F(xiàn)在沒有人會再覺得他是宇晉國的祥瑞了,他們只會覺得他是一個(gè)禍害,一個(gè)胳膊肘往外拐的禍害。李玄抬眼眺望著冬日陰沉沉的天際線,開口問道:“我父皇可曾后悔過?”“后悔過什么?”李修齊問道。“后悔過娶我母后為妻惹出這么多的麻煩,后悔生了我這么個(gè)兒子又給他惹了這么多的麻煩,后悔,后悔那日帶兵進(jìn)城,滅了這墻上的烽火?”李修齊道:“說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因?yàn)椴还茉趺醋?,不管做了什么,事后都會覺得遺憾的?!?/br>李玄抬眼望向李修齊,問道:“為什么這么說?”李修齊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不必遺憾?!?/br>李玄回過頭,問道:“那你呢?你為什么后悔?”李修齊輕輕對李玄笑了笑,道:“后悔的事兒倒還真的沒有,唯有慶幸,慶幸能站在殿下的身邊?!?/br>李玄被李修齊猝不及防的情話給愣住了,他呆呆的看著李修齊,問道:“你真的這么覺得?”李修齊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伸手搓了搓自己發(fā)紅的臉頰,問道:“殿下您覺得冷嗎?”李玄回過神來,道:“那快下去,下面燒著火暖和,還有酒。不過你不能喝,”李玄皺起眉頭,道:“上次你喝醉了什么都不記得?!?/br>李修齊便道:“那次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殿下為何一直都不肯告訴我?!?/br>那日發(fā)生了什么李玄大概這輩子都忘不了吧,兩個(gè)人相互交纏的身體,耳邊溫?zé)岬臍庀?,還有像綢緞一樣輕柔的觸摸,那情景美好的不像真的,卻真實(shí)的不似夢境。他垂下眼眸想了想,道:“不告訴你是為了不讓你難堪,你,你喝醉了后,不知道,不知道鬧出多少笑話呢。”說罷起身從城墻上下去。災(zāi)民在城墻外升起了火,一同圍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