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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05

分卷閱讀205

    沒亮,便不禁在床上反身將腦門抵在齊星懷里,嘆了口氣:“還不如留在工部呢?!斑^會兒,又懊惱蹭了蹭。

齊里早也聽見滴漏打響,此時雖未睜眼,聞言卻已勾起個笑來,抬手圈著溫彥之揉了揉他后腦,干脆抱著他一同起來洗漱穿戴,立在正堂替他將禮部的綠袍綏帶打點好了。

淡笑看著小呆子乖乖吃完一桌子糕點抹抹嘴還一臉正色地再舀了碗稀粥咕嘟嘟喝完,齊星不禁勾他下巴親了個小嘴兒,深意道:“我看你這幾年養(yǎng)好了,根本是連做官這事兒都悔了?!?/br>
溫彥之磕睡還未醒,揉著眼睛還不待想起答話,齊星已拎起他上了院兒外備好的車架,由著他一路再瞇了會兒眼睛,不多時候已將他送到了北街貢院兒外,一想到科考一場便是三日,不由捏捏他臉道:“溫呆呆,你三日后出來若真是累,就辭官罷,我接你一道去北郊行宮住一段兒時候?!?/br>
溫彥之在他指下醒轉,聽車外街中新科試子已在貢院兒外嘈嘈排起了長隊等候檢錄入號,記名叫人的官吏吃喝聲聲,終是一頓磕睡全然打散,看齊星一容心疼之色,不由握著他手指拍了拍:“我只是個看考的職,進去三日就出來,你別這般擔心。”

說罷他與齊星別過下了馬車,但見貢院外一叢叢儒生青蘭灰褐的衫子堆山填海般堵在街上翹首往貢院里望,當中不止有秋閑得中來參會試的,甚也有秋閑未中單來瞧取熱鬧眼紅眼紅的,邊上更兼父母盼顧、妻兒送考往試子手中塞干糧的,真真好一派人間氣象。

溫彥之回想自己當初入試,曾只身來京與龔致遠一同賃了小院兒住下,真正參考當日父兄官職在任,便俱因避嫌未能前來,故叫他從未親歷眼前種種依依情嗦,當時走進貢院身影獨獨,立在門口回頭望去,身后是一人都無。

思及此,他走到貢院石階上不由立住,猛回頭中,一街流動人潮好似江涌,動蕩潮水里灰青人影一一直如奮力漂江的螂,他站在這方,輕易便看見街對面齊顯在馬車里撩起簾子向他看來,見他回頭,悠然間英眉舒展向他報以一笑。

那笑自然,引溫彥之也莞爾沖他招手,無聲囑他回去罷,想到早間他聽齊呈曾問,問這官場碌碌、宦海如塵,朝中處下來多時是推cao與不解,他這小呆子性子,是不是根本早就悔了這參科做官的事兒。

可溫彥之實則想說,他從未曾悔過。

若未有他千百里獨行到京赴試,便未有他一鶴沖天金榜題名,他若當年不做那明德十八的狀元,又怎會得緣在齊顯御前錄史,更怎會得他一世相伴?

沿途行來再多孤苦,往后生涯再多歧路,有齊顯,他不悔。

這路只要走下去終處處與他相會,他便也一刻都不會悔。

第122章番外一【雪原梅】

李庚年巡完渡龍關口回到雪原駐地時,恰是沈游方帶了商隊出走的第八日。

列隊輕騎入了屯營,漫天大雪還未止,他下馬解了水囊,一邊拔開塞子喝水,一邊看著小兵撲紅著臉蛋兒速速跑來替他牽過馬去,一時無意灑落的幾滴水沾在大氅上,只經風一吹,便將裘毛凝成了一根根扎手的小針,引他頗心煩地抬手拍了兩把,皺眉問那小兵道:“商隊來信兒沒?”

小兵緊緊張張捏著馬韁道:“回大人話,早間沈老板的商隊有信兒送來,說是約摸今日晚些時候就能回了?!?/br>
“今日?”李庚年聞言,將手里木塞堵回水囊上,臉上一時仿似笑了,可下刻嘴角卻又拉下去:“晚些時候是幾時?”

小兵在他不善目光下縮了縮脖子:“回大人,小的不知道。那信是沈老板的凖送來的,信上沒寫……”那鳥也不能說人話啊。

話音未止,小兵已聽見跟前兒的監(jiān)軍大人拂開袖子叉腰冷哼了一聲,下刻,監(jiān)軍大人不再問話,只邁開大步往屯營當中的大宅子走去,一身上下好似忽而帶上了什么脾氣。

凜冽朔風里,隱約傳來句恨恨的嘟囔。

“……沈游方這混賬,養(yǎng)的什么破鳥!”

雪還在下,挺冷,可李庚年走到宅門前卻也并未急著進去,抬頭見一輪日頭黃澄澄掛在中空,怪耀眼,也不知究竟何時才肯落下。

想著這個,進門后下人來叫他吃飯他也沒心思搭理了,只足尖一點便躍上屋檐,盤腿坐在這方圓百里最大最好的宅院兒的最高一處地方,吸了吸被風吹紅的鼻子,漸漸地,就怔怔出神看向了極遠處那天雪交接的地方——

素雪落,白霧蒙,冰河渺渺蜿蜒,冷山蕭蕭獨立。

雪原上零散幾處村落,屯營間輕飄數(shù)縷炊煙,青天日下云舒云卷,風吹過了,四下里一時半分音色都無。

雪原是很安寧的,他與沈游方一路北行到此,歲月無聲中,如今已安寧度過了六年。

六年里的頭兩年,沈游方常常都問他,覺不覺著天冷,覺不覺著平日無趣,覺不覺著四下蕭索,便是問他到底喜不喜歡這里,他也從沒答過——他只在薄春的日暮下,抓著沈游方袖子跑出大宅去在星河下漫無目的地策馬,在仲夏的烈日里,推他拿大把銀子去隔壁屯營換來甘甜西瓜,在深秋的月影中,共他分一只長河里捕來烤好的鵝,又在冬天風雪來時,坐在此等他補貨歸家。

雪原自然是冷的,是無趣的,確然也是蕭索的。這些從不必要誰來回答,原本就平常地存在著,故從第三年起,沈游方漸漸也不再問了,可這人從來關心的又并不那么容易放棄,夜里暖帳親昵間便還偶或抬指逗弄他臉問:“那你如今,究竟開不開心?”

這問在床笫間卻是答哪句都不對的——因沈游方每每總在他一輪腰酥腿麻后輕輕問他,此時他迷蒙不清的,若說是開心,則“要讓你更開心”,若說是不開心,則“要讓你開心開心”,由是到頭來受罪的總還是李庚年的身子,仿若開心不開心也沒什么緊要般,一番番抽拿到最后來,他被圍困在羅衾欲海里也不知是喜至落淚,還是疼至落淚,嗚呻中十指扣去沈游方后背狠心抓撓,卻聽身上之人喘息嘶痛間輕笑起來,下刻唇邊額際落下深深密密的吻,耳邊是他那句熟悉到骨子里的討打話:“李庚年,你笑起來好看,哭起來更好看?!?/br>
昏光中,帳頂晃動間垂穗輕搖,李庚年心尖身下俱癢,指頭已快要捏斷沈游方的手,嘴上必然也是罵著他的,卻也日日為著百般事情這么罵著,笑著,花著他的銀子還作弄他,也過盡一宵又一宵去。

有時候,開心和喜歡,其實根本是兩回事情。

這道理李庚年過去從未想過,甚至也從未覺得被問起有何難以應答,故十年前隨大軍來此平叛時,齊政也曾問過他喜不喜歡雪原,在此覺著開不開心,他沒頭沒腦就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