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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調(diào)弓箭手干什么?”文旌不搭理他,徑直撩起衣袂往外走,任瑾緊隨其后,喋喋不休地勸:“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沒那么嚴(yán)重……你可別傷著阿遙……” 文旌猛地停住腳步,只顧著勸的任瑾沒剎住步子,‘砰’一聲撞到了文旌的后腦勺上。 一陣酸痛自鼻尖襲來,任瑾倒吸一口涼氣,呲著牙花兒捂住鼻子,卻見文旌轉(zhuǎn)過了身,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兄長,給你個將功折過的機會,說,阿遙他們出城以后往哪兒去了?” 任瑾揉著鼻子,默默仰頭看天。 文旌的唇角勾起一道冷冽弧度,近乎于咬牙切齒道:“就算不說我也能找到他們。”頓了頓,以一種像要把人挫骨揚灰般的語氣恨聲道:“可別讓我抓住,不然……” “荒村!”任瑾突然開口。 文旌一愕,詫然看向他。 任瑾將捂著鼻子的手收回來,垂在身體兩側(cè),壓低聲音又重復(fù)了一遍,輕微地嘆了口氣:“可別讓父親知道是我說的。還有……”他靠近,哀聲懇求道:“看在我坦白的份兒上能不能把阿遙全乎地帶回來,別缺胳膊也別少腿兒……” 文旌沒應(yīng)他,只留下鼻音濃重的一聲冷哼,殺氣騰騰地轉(zhuǎn)身走了。 扶風(fēng)和江憐大氣不敢出一聲,各自交換了下眼神,心道:看丞相這架勢哪是要出去找人,分明是要捉j(luò)ian。 任瑾心情忐忑地愣在原地,等院子里的人一陣風(fēng)兒似的全隨文旌刮了出去,他一歪頭,見剛才被文旌扔在榻席上的奏折散開,忙撿起來順著折痕合上,邊往外跑邊喊:“奏折,文相,你的奏折不要了……” 出了長安城,順著棧道往西走,騎馬大約兩個時辰,穿過一條峭壁陡立的窄道,再走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荒村。 雖說太平盛世,天子腳下,可也并非全是一派富貴錦繡,此處的風(fēng)格便如其名,荒涼頹敗,滿目蕭條。 任遙和阿史那因一行人牽著馬入村,長街倒是修得筆直,但街上人煙稀少,舉目望去,只有零星幾個貨郎守著粗糙的貨柜沿街叫賣,冬風(fēng)凜冽,吹著枯葉飄飄轉(zhuǎn)轉(zhuǎn),順著風(fēng)勁在街心打旋兒。 阿史那因從入村開始便收斂起了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俊眉長斂,警惕地四處環(huán)顧,沖任遙道:“我怎么覺得這地方有些不對勁兒……” 任遙一手牽著韁繩,一手緊扣在腰間,那里揣著一封霍都給父親的親筆信。她猜測道:“或許就是因為隱蔽少人,所以才選在這里會面吧。穩(wěn)妥些總是沒有錯的?!?/br> 說話間,兩人到了信上指定的賭坊。 這一處全是土房,墻漆斑駁,破敗簡陋,但唯有眼前的這座賭坊是極為考究的二層小筑,門前懸著一張紅底長幡,上面以銀線刺繡出四個篆字。 銀月賭坊。 任遙陡然想起了母親留下的那枚彎月玉佩,不知兩者是否有聯(lián)系…… 阿史那因派進(jìn)去探查情況的人出來了,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就是一般的賭坊,看不出什么蹊蹺……” 他與任遙對視一眼,兩人掀開賭坊外掛著的棉布簾子,入內(nèi)。 里面人成堆成堆地聚在賭桌前,擲色子的聲音和吆喝聲匯集在一起,如一波蓋過一波的巨浪,在泛著油膩氣兒的屋里四處翻涌。 喧鬧震耳,好像隨時會把屋頂沖破一樣。 任遙和阿史那因剛走了幾步,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伙計將他們攔住,滿臉堆笑:“二位是第一回兒來吧,要來幾把試試手氣?” 任遙忖了忖,道:“此處可有一位霍先生?” 伙計那滿臉菊花盛開似的笑霎時僵住,緩緩斂去,來來回回打量了他們一番,道:“小公子可有信物?” 任遙從腰間摸出那封霍都的親筆信,遞了出去。 伙計仔細(xì)查看過,又謹(jǐn)慎地環(huán)顧一圈,沖任遙道:“請隨我來?!?/br> 阿史那因自然地要跟上去,被伙計橫胳膊擋?。骸氨?,霍先生不見外人。”他弓著身子,言語恭敬溫和,卻透出不容商榷的強硬。 任遙忙道:“你在外面等我。” 阿史那因仍舊不放心,猶豫了猶豫,囑咐:“若是有事你就大喊,我在外面等著你?!?/br> 任遙點頭,跟著伙計進(jìn)去了。 走過一條長廊,連拐數(shù)道彎,走進(jìn)一間暗不見天日的密室。 里面彌散著一股腐氣,地上散落著橫七豎八的兵刃刀斧,最里面靠近墻壁的桌后坐著一個人。 絡(luò)腮胡子,須發(fā)斑白,胳膊肘搭在桌上,聽到響聲,抬頭看過來,在左眼瞼下有一道猙獰的傷疤,配上那冰冷銳利的眼神,整個人看上去陰森森的。 伙計將書信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退了出去。 任遙強壓下心中的膽怯與恐懼,道:“晚輩見過霍叔叔?!?/br> 霍都盯著任遙看了一陣兒,突然道:“你是誰?你不是任瑾?!彼ひ羯硢?,像有砂礫在粗瓷盤子里來回摩擦,在這陰腐的環(huán)境里透出一絲詭氣。 任遙解開發(fā)帶,秀發(fā)披散而下,她撩開半掩住面的頭發(fā),看向霍都:“晚輩任遙,替父親而來?!?/br> 霍都眼中似有什么猛然提起,迸射出陰鷙銳利的光,將任遙緊緊盯住,良久,才冷冷道:“你就是任遙,果然,跟殷如眉那個女人是有幾分相像的?!?/br> 任遙心中一動,忙問:“前輩認(rèn)識家母?” 霍都神情譏誚:“我是可汗的副將,她是可汗未過門的夫人,我當(dāng)然認(rèn)識,不止認(rèn)識,還熟悉得很。只可惜……她是個不守規(guī)矩的女人,背棄了與可汗的婚約,另嫁了他人?!?/br> 霍都面容丑陋蒼老,特別是臉上的那道刀疤,讓他不管做什么表情都顯得格外猙獰,任遙本有些怕他,可聽他貶低自己的母親,當(dāng)即便忍不了,直言:“母親當(dāng)年是有些對不起哥舒叔叔,可他們到底沒有成親,婚約又不是她自己立下的,且就算是廢棄了婚約,哥舒叔叔也另娶了他人,未見得有什么損失?!?/br> “未見得有什么損失?”霍都譏諷道:“任廣賢就是這么跟你說的?” 他連連冷笑,驀得,厲眸瞪向任遙,恨聲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若非她當(dāng)年執(zhí)意要廢除婚約,后面的事根本不會發(fā)生,可汗……也不會落得那么個下場?!?/br> 霍都撫著胸口,因為太過于激動而額角青筋突起,顯得愈加陰鷙可怖。 可興許是他在這荒村待得太久,陳年往事渺然如煙,沒有可傾訴之人,十分孤寂。恨意凜然地瞪了任遙一會兒,竟舒緩了氣息開始向任遙講起了當(dāng)年的往事。 聽著他的講述,任遙越來越吃驚。 她詫然發(fā)現(xiàn),同一個故事,父親講給她的那個版本十分簡略潦草,而在霍都口中,豐富完善自不必說,竟是那般的曲折、匪夷所思。 總結(jié)起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