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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而孤苦終生嗎?” 方雨蟬一怔,傷慨中帶著幾分決絕:“只要一日未見到他的尸體,我就會等下去。” 文旌平靜地看著方雨蟬,唇角微顫:“雨蟬,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延齡是那么好的一個人,他對我們有情有義,若是他還活著,能看到我們在他失蹤后所做的一切,所承受的一切,他會就這么躲著不出來見我們嗎?” 方雨蟬低下了頭,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下,淚珠垂落跌碎在任遙的手背上。 任遙忙從袖子里拿出手帕,慌忙地給方雨蟬擦眼淚:“別哭……”豈料這淚越擦越多,不一會兒就把錦帕給洇透了,任遙無助地抬頭看向文旌,卻見他眼中仿有水花在閃動,俊秀的面容緊繃,好像在強忍著不落淚。 任遙默了默,一邊給方雨蟬擦著眼淚,一邊悄悄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背。 …… 好容易將方雨蟬送回去了,任遙心里郁悶極了,徘徊在水榭旁,凝著河面上結(jié)出來的那一層冰,心想:這個局面也是太混亂了…… 還未理出個頭緒,曾曦找來了,說是老爺要見她。 任遙以為是為了文旌白日里求親一事,可父親面容寧肅,絕口不提白天的事,只道:“霍都送來信兒,愿意見我?!?/br> 霍都是當年哥舒耶奇身邊的副將,也是征戰(zhàn)北狄全軍覆沒之時少有的幸存者。 這些年任廣賢和任瑾暗中鋪網(wǎng),找尋當年幸存的鐵勒舊部,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霍都。 霍都蟄伏民間多年,一心想要查明當年真相,替舊主人伸冤。 本該是一拍即合的事,但……霍都卻并不相信任廣賢。 當年任廣賢對于哥舒耶奇而言,是有奪妻之仇,特別是與殷如眉成親之后便與哥舒耶奇疏遠了,且他這些年盤居長安,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從明面上絲毫看不出他有任何想要替哥舒耶奇翻案的誠意。 對于十幾年來隱姓埋名、歷盡艱辛的霍都而言,自然是應(yīng)當謹慎的。 最重要的,是任廣賢不能把文旌的身份輕易說出去。 雖然到如今都不能看清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他心中一直有個猜測,當年若非哥舒耶奇貪功冒進,那么驍勇善戰(zhàn)的鐵勒部落竟會被北狄全殲,極有可能就是……哥舒耶奇身邊有內(nèi)鬼。 文旌的安危是任廣賢最后的底線,不管他有多么迫切想要知道真相,他都不會拿文旌去冒這個險。 這一切父女兩是有默契的,任遙一聽霍都松了口,只覺多年的探查應(yīng)當可以往前邁一大步了,可以早日為母親和哥舒耶奇伸冤,忙道:“他是哥舒叔叔的副將,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任廣賢凝著女兒,神色復(fù)雜:“可他依舊在提防我們,不愿來長安,非要約我去長安城外的荒村與他見面。” 任瑾在一旁道:“父親病體虛弱,不宜遠行。我本想代父親前去,可年關(guān)將至,柜上官府少不了我走動,若是這個時候我扔下家業(yè)出了遠門,有些太引人注意了。思來想去,只有……” 任遙了然,道:“我可以替父親走這一趟?!?/br> 這本就是任廣賢與任瑾商量過后的結(jié)果,任廣賢道:“為了你的安全,為了出城的便利,我已同阿史那因說好了,讓他陪著你去。你可以喬裝改扮成他的護衛(wèi),隨烏勒人出城,對外就說烏勒王子呆膩了長安,要出去散散心。草原人向來狂放不羈,來去自如,不會有人懷疑的?!?/br> 任遙一一應(yīng)下,躑躅片刻,覷看著父親的臉色,試探道:“我想跟二哥說一聲……” 任廣賢臉色沉凝,道:“阿遙,南弦不比從前,他不是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也不是太子身邊微不足道的少師了,他是一國丞相,有些事他知道得越少,參與得越少,才是對他好?!?/br> 任遙歪頭,凝著那道折枝疏影的薄絹屏風,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她帶著這種淡淡的憂愁一路無精打采地踏著月色出了城,腦子里光影繚亂,總能想起白天文旌跪在父親身邊,說:我想與阿遙成親。 以及后來他問她是怎么想的,她說需要再想一想時,文旌那驟然暗下來的眼睛。 當時懵懂,過后反復(fù)細想,竟覺心如刀絞。 想得多了,任遙突然想起來一個關(guān)鍵問題,她牽了牽韁繩,放慢了速度,歪頭問阿史那因:“白天的時候,二哥向我爹提親了,可我晚上就跟你跑了,等明天天一亮,二哥知道了以后會不會以為我是跟你私奔了?” 父親和兄長當然不會跟他說實話,十有八九是要裝傻充愣含混過去,這看上去更像是在替她遮掩了…… 阿史那因在馬背上吊兒郎當?shù)念嵵?,歪頭認真思索了一番,看向任遙,認真地說:“……會?!?/br> 任遙愁眉苦臉地耷拉下腦袋。 被她這么一點撥,阿史那因也想起些重要的事,他凝著任遙,認真地問:“我聽說文丞相性情兇殘狠厲,剝皮斷人四肢不在話下,這應(yīng)該是謠傳,不是真的吧?” 任遙本是嚴謹?shù)膽B(tài)度反復(fù)捉摸了一番,猜度道:“應(yīng)該……不全是假的?!?/br> 阿史那因:…… 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復(fù)雜起來。 兩人騎著馬,如踏著一團慘淡云霧,慢吞吞地在夜色里向荒村而去。 明天……天應(yīng)該不會塌吧。 作者有話要說: 都自求多福吧。 第29章 命運 入v公告 清晨薄霧彌漫,陽光微熹。 任瑾敲開了文旌的門,十分委婉地跟他說了任遙離家一事。 或許還可以再拖一拖,但憑任瑾對文旌的了解,若是一昧拖延等著他自己來發(fā)現(xiàn)任遙已經(jīng)走了,以文旌的脾氣,只怕會更加氣他們惱他們。 如今主動告知,果然文旌的臉色很是難看,沉暗得如驟雨將至,他將早朝要呈遞的奏折隨手扔到一邊,眉目寒凜:“我不明白兄長是何意?你們讓阿遙跟阿史那因出城了,然后告訴我他們只是出去散散心?”他面露譏誚:“你覺得我會信嗎?” 任瑾輕咳了一聲,輕輕拍了拍文旌的肩膀,誠懇道:“我覺得你還是信吧……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人也走了,不信也不能怎么著了。” 文旌盯著任瑾看了一陣,咬住后槽牙,道:“你們是故意的。算計好了時間,等到天亮才來告訴我,阿遙早就走遠了,我就算想追也沒那么容易追上了?!?/br> 任瑾躲避開他炯炯直視的目光,臉色有些尷尬。 文旌攥緊了拳頭,手背青筋突起,隱隱顫抖,驀地,他站起身,冷聲道:“以為這樣我就沒有辦法了嗎?”他揚聲將江憐和扶風喚了進來:“從神策軍調(diào)三百騎兵,從千牛衛(wèi)調(diào)一百弓箭手,一個時辰之內(nèi)整裝集合,隨本相出城?!?/br> 任瑾本默默聽著,突然覺得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