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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室友人格分裂怎么辦?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7

分卷閱讀57

    真實的恐怖片一樣,你們見到那個八卦符了么?我好喜歡,我們也去哪里買一個回來好不好?之前小吃街的王嬸家里就有好大一個,看著挺氣派的,從批發(fā)市場上買的話才十來塊錢,價廉物美。我看程老師也瞧著那八卦符瞧了好一陣,說不定也會喜歡……”

鉛筆一頓,在紙上留下一個重重的印子,他的滔滔不絕被打斷了。

小未難得占據(jù)了主導(dǎo)。

他寫字速度比鄭和平慢好多,字體也很幼稚,可還是一筆一劃地寫了兩個字:“不要?!?/br>
那個“要”的女還是歪的,瞅著成了“西女”。

所有人格都沉默了會。

梨梨接過去說:“你就不該提八卦陣。忘記那個女人了嗎?她以前也老在家里貼好多八卦之類的東西,還用墨水在我們身上畫。唉,可真是太丑了。”

鄭和平搶過去,激動地在紙上寫了一長串:“對不起啊小未,真的對不起,我差點(diǎn)忘了,都是我的錯。那個女人喜歡的東西,我們才不要往家里搬。我給你唱個歌好不好?就唱小龍人怎樣?”

梨梨捉著筆在紙上劃出一條波浪線,就跟嗤嗤笑出了聲一般,寫道:“你省點(diǎn)力氣吧,小未不愛聽你唱歌。小未就想著他的言哥哥。唉,我也想我的小男朋友啊,他長得那么好看,成績又好,好像什么都知道,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會說話……不像那個王沙沙,只會欺負(fù)女孩子,真的好討厭,十幾年過去了還是討厭。”

鄭和平:“噓,還是別提王沙沙了吧。小心那位。當(dāng)年王同學(xué)做那些壞事的時候,要不是有冬行攔著,那位早沖上去把人大卸八塊了。那位可真的一點(diǎn)不喜歡王沙沙?!?/br>
他們忌憚著那個非暴力不合作的人格,都停下了。

日記本在李冬行膝上平攤著,稍稍有些下滑,在快要掉到床上去的時候,被一只手抓了回來。

李冬行翻了翻前面好幾頁紙的內(nèi)容。

梨梨的字娟秀小巧,和他自己的字體最像,就是一筆一劃都再稚嫩些。鄭和平的字是一種矮胖的圓體,每次一啰嗦起來就寫得特別快,每行字從左往右越來越向上傾斜。小未是個左撇子,實在還沒怎么學(xué)過寫字,每次握筆姿勢都不太標(biāo)準(zhǔn),鉛筆筆尖老蹭到李冬行的左手中指尖,在上面留下一道灰痕。

他把人格們說的話都細(xì)細(xì)看了遍。梨梨在寫言哥哥三個字的時候,還故意在旁邊畫了一顆愛心,看得李冬行臉頰一燙,抬起手遮了遮眼。在開始使用這種方式和自己的人格交流之后,他們都像是有了發(fā)泄的渠道,平時突然冒出來插嘴的時候倒是少了。只是李冬行發(fā)現(xiàn)這種法子有個后遺癥。他的不同人格之間似乎愛上了相互調(diào)侃,尤其梨梨老愛笑話小未成天言哥哥長言哥哥短,有時候戰(zhàn)火都會波及李冬行。

李冬行放下日記,揉了揉眉心。

王沙沙,薛湛,武曉菁他們的煩惱,這一天發(fā)生的事還真不少。

該輪到他自己,他卻仍是不習(xí)慣記日記,握著筆想了半天,只默默寫下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八個字。

武曉菁是來找他幫的忙,李冬行總怕自己太麻煩程言,于是滿腦子都是該如何展開咨詢,幫他們找到問題癥結(jié)并進(jìn)一步紓解。

他這般想著,睡意漸漸襲來,也忘了照韓征說的再冥想一次,抱著筆記本就睡了過去。

☆、詭夢(五)

李冬行很快就體會了一次什么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個夢開始的時候還算正常。

喧鬧的夏夜,他又回到了舅舅家的老房子里,做完作業(yè)洗好碗,準(zhǔn)備乖乖睡覺。這間房子太小,是八十年代建的家屬樓,總共三十來平米,臥室里也就能放進(jìn)一張雙人床。李冬行住進(jìn)舅舅家以后,無處可睡,舅舅就幫他在廚房和臥房的中間支了兩條長凳,冬天放棉褥,夏天擱竹匾,算是搭起了個床鋪。

竹匾雖小,但李冬行人也不大,左右是個容身之所。江城的夏天是悶熱而潮濕的,一屋子空氣就好像煮得半沸不沸的開水,不住地往外撲騰熱烘烘的水汽。李冬行窩在竹匾上,耳朵里嗡嗡的,一半是繞著他飛來飛去的蚊子的奏鳴,一半是屋子外頭永遠(yuǎn)不知疲倦的夏蟬的詠嘆。而這嗡嗡聲不久就被更難以忽略的吵架聲取代。那聲音是從觸手可及的房間的另一頭傳來的,與他只隔了一條薄薄的床單充當(dāng)?shù)暮熥?。說是吵架,其實并不確切。因為那尖細(xì)中帶著沙啞的,仿佛一把尖鏟□□沙地里不斷攪和的聲音,只是他舅媽一個人的。她對著的人是他舅舅,卻深諳隔山打牛的道理,句句說的都是躺在外面的李冬行。從“吃白飯的米蟲”到“被臟東西纏上的喪門星”,女人的想象力總有一大部分體現(xiàn)在常罵常新的豐富詞匯上。而他的舅舅,沉默得如同院子里那風(fēng)吹不動的樹墩子,最多在這疾風(fēng)驟雨似的牢sao聲中沙沙地嘆口氣,間或在女人嚎著要把李冬行送走的時候,說兩聲反對的話,以作為他對這個倒霉外甥的最后維護(hù)。

只要李冬行還待在這個家里一天,這是一場總也吵不完的架。他輕輕地翻了身,不讓身子底下的那兩張腿腳不平的長凳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把正在拉長的身體更緊地蜷了起來,避開那一邊已經(jīng)被體溫烙得又黏又燙的竹匾,也似乎能離那喋喋不休的吵架聲遠(yuǎn)一些。

他的一邊耳朵被緊緊壓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胳膊也抬起來,蓋著另一邊耳朵,算是徒勞的驅(qū)擋那吵鬧的聲音。蚊子不放棄任何進(jìn)食的機(jī)會,它們似是看穿了李冬行的逆來順受,前赴后繼地在他破了好多洞的汗衫短褲上歇腳,開起歡快的盛宴。

李冬行無心也不愿驅(qū)趕它們。

他有一種感覺,這些擾人的小東西,說不定是這世上最后一種敢親近他的生靈。它們不僅樂意在他身上安家落戶,還把他當(dāng)作活命不可或缺的源泉。

這讓他覺得自己這個人還是有價值的。

有一扇窗正對著竹匾,紗窗大概沒有關(guān)嚴(yán)實,他的蚊子朋友正是從那里飛進(jìn)來。李冬行把眼睛瞇成一條縫,他所在的這間逼仄的屋子漸漸從他的視線里消失了,他的意識從這兩道縫隙里飛出去,擠出紗窗,路過樹梢上的群蟬,和它們一起唱了會兒歌,而后再一振翅,在夏夜的風(fēng)里打了個愉悅的旋兒,越飛越高,越飛越快,終于得以觸碰那片載滿秘密的廣袤無垠。

在那自由的天地里,他是暢快的,耳旁再沒有舅媽的聒噪,或者王沙沙之流的針鋒相對。可與這自由相對的,是越來越盛大的空曠。他飛著飛著,突然想起來往下看了一眼。這一眼,他又看見了那蜷在老房子舊竹匾上的少年。

他被打回了原型。一根無形的線牽著他的心口,此刻狠狠一拽,使他從云端直墜而下。

沒有什么自由而廣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