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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毫無壓力的。三個人對松露蛋很好奇,便都點了松露蛋。這成為了汀諾這輩子吃過的最為尷尬的一頓飯。廚房的鈴叮叮叮連續(xù)響了三下,聲音非常輕微,淹沒在食客們的交談聲中。這不是什么特別正式的餐館,所以大家都不拘謹。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如果有人不慎打翻了盤子,湯汁一定會濺到隔壁的食客衣角。因為能聽見別桌的聲音,人與人交談的聲音也就特別大,氣氛像是在酒吧里一樣熱烈。即使在如此喧鬧的環(huán)境中,他們?nèi)匀宦犚娏四侨曧憽?/br>那是預(yù)示上菜的鈴聲。那個年輕的服務(wù)生端著一個托盤里走了過來。她用白色毛巾裹著手,將盤子一個一個從托盤里面拿下來。三道同樣的菜同時擺在面前時就能看出點別的東西。白色碟子正中間是一個太陽蛋,蛋白全部凝固,而蛋黃為金黃。根芹切成又薄又長的細帶,和幾條薄如蟬翼的熏火腿一起交錯著散放在蛋白上方。最上方灑滿薄的透明的黑松露。一圈黑色的松露油點綴了在蛋白最外周。之前的小餛飩原料簡單因此這個毛病還不是很明顯,但現(xiàn)在就一目了然:三道菜看起來并不是一模一樣,那個忙碌的廚師看上去就像是把蛋從鍋里甩在盤子里,隨手切了些根芹,扔了些火腿,上菜前心不在焉地擦了些黑松露——簡那個盤子的松露明顯比鴻睿的要多。單獨分開來看這個造型還算過得去,但三個一對比,就有點漫不經(jīng)心,但也情有可原——這里畢竟只有一個人在忙活。汀諾偷偷將面前的盤子轉(zhuǎn)了個邊,用餐巾搽干凈一滴不慎濺到盤子邊緣的松露油。蛋液的熱氣將松露和火腿的香氣蒸騰散發(fā)出來,他幾乎可以想象松露那美妙而厚重的滋味。鴻睿低頭看著面前的菜,似乎在想什么。簡拿起了刀叉,吃了幾口后贊美:“真香啊?!敝钡酵≈Z小心地放平刀身挑起晃個不停的蛋黃,和松露火腿一起送入口中時,鴻睿仍然沒有動刀叉。“有什么問題嗎?”汀諾咽下去以后問。“盤子。”鴻睿簡短地回答?!芭??”簡好奇地看了看一眼他們的盤子,又看了一眼鴻睿的盤子,都是白色的瓷盤。他們伸著脖子看著鴻睿的盤子,一頭霧水。“嗨,三位晚上好,你們吃還滿意嗎?”一個陰影驟然被投射到鴻睿的盤子上,簡抬頭一看,一個陌生男人正站在他們餐桌旁邊。他穿著整潔干凈的白色廚師服,扣子一直扣到領(lǐng)口最上面一顆,胸口圍著廚師常用的藍白條紋圍裙,左腰側(cè)搭著條擦汗的白毛巾。他的圍裙左側(cè)繡著:Fix亞當。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不過一點也看不出來是24歲。他鼻翼兩邊長著細小的雀斑,那讓他看起來還不到20歲。他留著一頭極短的棕發(fā),眉峰上揚,笑起來時露出白色的牙齒,眼里反射著燈光,看起來友好而又快樂。兩個人都忙著弄明白鴻睿的意思,鴻睿仍然瞪著他自己的盤子,因此暫時沒有人回答他,那個年輕人摸了摸頭,抿抿嘴靦腆地笑了笑:“我打擾你們了,真是不好意思。”他微微鞠躬就要離開,鴻睿終于不再盯著他的盤,抬頭看向這個年輕的廚師的背影又重復(fù)了一遍他剛才說的話:“盤子。”“盤子?”那個年輕的廚師停住了腳步,他回頭飛快地看向鴻睿那盤碰也沒碰的食物便意識到有問題。他立刻收起了笑容,走近一步好仔細查看鴻睿的盤子,汀諾看見他低頭時鼻翼輕聳,似乎在聞著什么。年輕廚師看了一會,又掃視桌上另外兩盤食物,突然皺起了眉毛,問:“可以讓我碰一下你的盤子嗎?”鴻睿沒有說話,而是起身讓出位置。那個年輕人得到允許后伸手摸上鴻睿盤子的邊緣,他立刻就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錯,他面對鴻睿慌忙低頭道歉:“天啊,我很抱歉,您的盤子是冷的,這是我的失誤?!?/br>汀諾睜大了眼,鴻睿從頭到尾都只是低頭盯著那盤菜,他的手甚至沒有放到桌上,他究竟是怎么發(fā)現(xiàn)他的盤子是冷的。“我去!”簡震驚了。冷盤子真是太低級的錯誤了。冷盤子會讓里面的菜肴迅速變冷,嚴重影響風味。因此餐館上菜之前會將盤子放在烤箱里面加熱到50度左右。作為職業(yè)廚師端出了冷盤子是一個極為丟臉錯誤。“等等,您是杜卡斯博士?”年輕人仔細打量著鴻睿,在認出鴻睿剎那,他臉上的歉意一掃而光,眼里爆射出狂熱的視線。年輕人語速快的驚人,眾人發(fā)愣剎那他就已經(jīng)說完了一大段:“天啊,您是杜卡斯博士,我沒想到竟然能見到你,這像是在做夢。您所有的公開節(jié)目我都有錄下來。其中我最喜歡您的飲食挑戰(zhàn)里面的提出來的觀念,您說烹飪本身就是化學的一部分,所以用科學原理來詮釋烹飪非常合理。我覺得這樣還能彌補年輕廚師經(jīng)驗不足的缺陷。我其實不懂建筑學,但是我仍然買了您的那本建筑與美的著作,每次看,我感覺都會在擺盤上得到一些啟發(fā),其實我就是想說,我真的是,非?!?/br>汀諾不明白怎么就從盤子說到了化學,最后又說到了建筑,但他開始有了不詳?shù)念A(yù)感。鴻睿原本連正眼都懶得給這個年輕人。被認出來時他也只是翻了一個白眼,用一臉不耐煩的表情看著別的地方,等著年輕人說完。然而當年輕人提到擺盤時,那詞像是一個爛番茄砸了鴻睿一頭一臉。鴻睿驟然轉(zhuǎn)頭,冷冷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年輕廚師,開口截斷對方的話:“擺盤?”汀諾想到那相似度只有60%的三盤菜,在心里哀嚎一聲,完了,他原本以為鴻睿并沒有因為他遲到特別生氣,其實是鴻??丛谛『喌拿孀由蠜]有發(fā)作出來。而鴻睿一直都不太看得上這家餐館也是事實,現(xiàn)在他所有積攢壓抑的怒意和不滿都被年輕人給點爆。鴻睿站在年輕男人對面,隨手抄起桌上那碟碰也沒碰過的食物,用力戳向年輕人的肚子:“你把這個叫做擺盤?我只看到你把不同的食材隨意堆在碟子上面,離擺盤還遠的很。同一道菜,不談造型,食材大小份量,醬汁的角度形狀都應(yīng)該一模一樣,即使做一千份菜也應(yīng)該看起來像是一份,這樣才配稱為擺盤!”汀諾忍不住為他看好的人辯護,“鴻睿,他的想法還是很好的。”鴻睿冷冷地剮了一眼汀諾,汀諾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不再說話。“想法?”鴻睿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冷笑:“想法算個什么東西?我們每天做的都是很好的想法。這道菜看起來很稀奇,但其實就是一道英式早餐。蛋,熏rou,蘑菇,我說的有錯嗎?我也許不能從一道菜里看出你的水平高低,但我能輕易從一道菜中看出你的經(jīng)驗以及所花心思。細節(jié)出賣了你的年輕傲慢。黑松露味道太濃,火腿過香,更致命的是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