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力竭地哭喊著。

糟了。

“池遷，快去叫人，快去，”我一邊脫掉外套一邊往水邊跑去，“池遷，快去，”

池遷猶豫地看了我一眼，咬咬牙，轉(zhuǎn)身跑了。

落水的孩子在水里撲騰，嗚咽地哭叫著，夜晚光線昏暗，情急之下我也來不及辨別是哪個孩子，離潭水邊還差兩步，我立刻一個扎子跳進(jìn)水里。初秋的水將我全身浸濕，山里的泉水涼得出奇，那猛的一下讓我渾身都抖了抖，大人都有些受不住，別說在水里泡著的小孩。

這一池潭水大概有兩米深，我完全踩不到底，只能拼盡全力向他游去。

我努力向他靠近，眼見著那個落水的孩子在水中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小，仿佛已經(jīng)力竭，正緩緩?fù)鲁痢?/br>
本想繞到孩子身后將他拖上來的我來不及細(xì)想，只能用最快的速度選擇最短的距離向他游去。我的手一觸碰到他，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立刻死死地抱住了我，他拼命亂蹬掙扎的腿一腳踹在我腹部，疼得我劃水的動作一頓，嗆了好幾口水。

孩子緊緊閉著雙眼，是睡在帳篷最外面的兩個孩子中的一個，是個長得有些壯的小胖子。剛才他給我那一下，差點(diǎn)將我整個人被他踩下水底去。

這孩子掉進(jìn)水里已經(jīng)完全慌了，臉色發(fā)青，雙眼緊閉，我忍著痛在他耳邊叫他：“孩子你別浪費(fèi)力氣了，聽叔叔的話，深呼吸，盡量放松肢體，將頭后仰，在水中保持平衡……”

他的回應(yīng)就是往我腰上踢了一腳，他已經(jīng)完全無法保持鎮(zhèn)靜，一點(diǎn)也聽不見的樣子，只是一個勁的想讓自己往上浮，我疼得臉都白了，在心里罵了一聲粗口，只能盡力擺動著雙腿，使自己不至于和他一起掛了。

離岸邊大約三四米的樣子，我想往岸邊劃去，死死扒著我身體的男孩卻一個勁把我往水里踩，到后來我都放棄了往岸邊去的心思，根本就在做無用功，這樣下去只會不斷消耗我本來就不多的體能。

這時候我就特別羨慕大哥和二哥強(qiáng)壯的體魄，若是他們處在這種情況哪里至于被一個孩子拖在水中上不來？我如今肚子疼腰又疼，全身冷得快要游不動了，想要在水中偷偷轉(zhuǎn)到孩子身后將他往岸邊托去，身上卻像焊接了一個沉甸甸往下墜的大秤砣似的，弄得我動彈不得。

萬般無奈下，我只能盡量保持不下沉的趨勢堅持到池遷找來大人幫忙。

宿營地的燈已經(jīng)亮了起來，接著傳來了一陣嘈雜聲和紛雜的腳步，我才覺得得救了，等一干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到潭水邊時，又出了意想不到的岔子。

隨隊來秋游的女老師居多，水性都不大好，偶有幾個男老師又是旱鴨子，一群人圍在水邊上干著急卻沒有一個人能真正幫上忙，有老師去找長竹竿，有人大聲喊著讓我?guī)е⒆觿澾^來。這個情形看得我心頭火氣，身上又吃了一腳，我整個人都爆發(fā)了，用被他死死抱住的胳膊肘頂了這小胖子一下，怒吼到：“別亂動了你！”

他的力氣終于小了點(diǎn)，我趕緊往岸邊游了游，可我一動，這孩子就跟瘋了似的鉗著我的雙腿不肯放，我整個人又被他往水里帶下去了點(diǎn)，涌起的水瞬間沒過了我的鼻子，我下意識地屏息，拿出吃奶的勁往上游。

該死的，要不是不知道這孩子牛勁那么大，而且是因為自己帶他們出來才出事的，我一定，肯定，必定，死也不下水救他！

我上有老下有小，才剛剛與*擦肩而過，我還不想把自己葬送在這里。

鼻子終于透出水面，我又猛躥了一下，讓嘴巴也露了出來。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抽空看了一眼身上那只胖墩墩的“八爪魚”，嘿，他倒好，整個人都快騎在我肩上了，正死扒著我嚎啕大哭。

“小朋友，你聽叔叔說，你手松松開，叔叔才好帶你上去。”我哆嗦著和他討商量，再這么下去游下去，腳恐怕就要抽筋了，我已經(jīng)能感到左小腿有點(diǎn)抽著疼了，估計堅持不了多久了。

“mama，嗚嗚嗚，mama……”這孩子哭得更大聲了，抓住我的手用力得都將指甲掐進(jìn)了我的手臂。

還有力氣哭，怎么會聽不見我說話？

雖然說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是非，沒有什么常識，又受了驚嚇，害怕自己松手后我撇下他一個人跑了也有可能，可是這樣只想著自己，自私自利的孩子把我弄得也火了，靠，這人我不救了！

“爸爸，你接著！”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岸邊突然擠過來兩個小小的人影，我聽見池遷大聲喊了一聲，和旁邊一個人合力將一個物體拋了過來。

一個圓形物體破空而來，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后狠狠砸在我旁邊，是游泳圈嗎？我努力往那邊湊，掛在我身上的小胖子后背碰到了那個物體，他緊緊勒住我的手立刻松了一只，攀在那東西上面。

這才看清了那是個黑色的輪胎。

我身上的重量少了一半，為了不被這熊孩子拖累，我立即甩開他使他不得不兩只手都緊緊攀住輪胎，我趁機(jī)游到他身后去，托著他往岸邊游去。

終于到岸邊時，我簡直要累癱了。

這娃也忒重了！他父母是怎么養(yǎng)得啊，居然能把他養(yǎng)得像個秤砣似的，簡直難以置信。按理說，我這么盡心投喂我家池遷他不應(yīng)該還是瘦巴巴的呀，除了臉上手上還剩點(diǎn)rou，這飯都不知道吃哪里去了。

我呼哧呼哧地趴在地上，哎呦，累死我了。

那小胖子一離開水就不哭了，狠狠咳嗽了一會兒把嗆進(jìn)鼻腔里的水咳了出來，老師們又立刻拿來了浴巾包著他，還讓人抱著他安撫他，沒一會兒就精神了。

池遷從一個老師手里奪過了一條大大的浴巾向我跑來，我接過浴巾趕緊把自己包起來，等自己暖和了點(diǎn)，想到池遷是不是又被我嚇了一跳，正想扭頭去找他，就看到池遷蹲在我身邊，頭卻轉(zhuǎn)向一邊，默默地看著那個被老師溫言安慰的小胖子，那表情，在晃來晃去的手電光照耀下很是陰沉莫測。

“阿卷……”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臉。

他轉(zhuǎn)過頭來，本來黑得能擠出墨水來的表情一下就松了，看我有些不安的樣子反而像個大人似的抱了抱我，用手上下?lián)崦业谋臣梗骸鞍职郑慌吕?，沒事咯，沒事咯。”

屬于池遷的溫暖的味道包裹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眼眶突然就一熱。

“以后不會讓爸爸再做危險的事了?！?/br>
他抱住我的手臂更緊了：“我會保護(hù)你的。”

“好好地保護(hù)你呦。”

他用稚嫩的聲音向我發(fā)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