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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啞了聲音。后來回到了帳篷,換了衣服,我的腦海里仿佛還回蕩著他說這個話的聲音。這個誓言,并不是我第一次聽到。池遷上高一的那個秋天,可以說是我教師生涯最糟糕的一段時間。那一年我領了三個班的語文課,完全忙不過來,幾乎天天都是這樣累得虛脫回來。最可怕的是,那一屆一中開始擴招,切分線低了很多,那一屆的學生也開始變得十分難搞,吊兒郎當混日子的學生多了起來。在講臺上講課,下面就經(jīng)常故意搗亂噓聲一片,弄得我更加緊張。常常還因此估錯時間,講到一半下課鈴就響了,拖堂的時候那種怨念的目光幾乎能夠達到輻射四周的地步了。甚至有不省心的學生寫匿名信給校長,害得我被叫到校長室喝了一下午的鐵觀音,上課鈴一響就緊張到尿意襲來,只好拼命集中精力來應對續(xù)航能力不足的膀胱和學生層出不窮的花招,避免多年勤勤懇懇換來的工作就莫名慘死在這些學生手上。有一次更是慘,被搗蛋的學生鎖在教室里,那些壞心腸的小孩居然還笑得很囂張地說:“老師長得那么迷你,從窗戶也是能出去的吧?”什么話,長得矮又不是我的錯,再說,用迷你來形容會不會太過分了!我穿上鞋子也是有172的好嗎!讓我覺得更恥辱的是,我最后真的從一扇少了兩根鐵柵欄的窗戶擠出去了……真是夠了。池遷高一也是我教,有幾次上公開課,因為關系到優(yōu)級考評,學校很多領導和老資格的老師都會在后面旁聽。那時正是面臨評高級教師,我站在講臺上磕磕絆絆地做完自我介紹,看著下面表情輕蔑的學生心里有點發(fā)虛,掌心都在冒汗,正不知如何下臺,就見池遷坐在座位上,十分賣力地為我鼓掌。對上少年清亮的眼神,還有鼓勵一般的笑容,不知道為什么,即使只有一個人的掌聲,再面對陌生而不懷好意的環(huán)境,也已經(jīng)不那么怕了。點名提問時也有學生故意作怪,只有在念到“池遷”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才能稍微松口氣。那時一中在建新食堂,因此不論老師還是學生都是自帶便當,為了早早趕到學校準備公開課忘了帶便當?shù)奈铱粗鴩乃共煌ǖ男≠u部有點想放棄,卻看見池遷滿頭大汗地擠開人群,遞給我最后一個火腿面包。后來的日子里,每次被學生惡意捉弄,甚至是踐踏自尊的嘲笑,都只有池遷會大發(fā)雷霆地把書包狠狠摔在桌上,大吼著為自己罵回去。雖然作為老師和老爸有這樣的心情不應該,可是有人維護,真的……很感激。但是池遷卻因為處處維護一個全班人都討厭的老師,在班上幾乎變成被刻意孤立排擠的狀況,甚至也會受到傷害。看著他偶爾淤青發(fā)腫的臉頰,就知道他又強出頭了,氣得忍不住想揍他,誰要他多管閑事!可還是憋著一肚子火揪著他去醫(yī)務室上藥,醫(yī)生不在,只好自己找來化瘀的藥膏,下手沒輕沒重,聽見他倒抽氣,抬頭卻觸碰到了他讓人心安慰藉的眼神,終究還是不忍心責怪。“沒事的?!彼敛辉谝獾卣f。我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用棉簽扎他的痛處,心情不好,開口口氣很差:“以后不要你多管閑事,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知不知道!”他難得地露出了好脾氣的笑,乖乖坐在那任我折騰,反而顯得我很沒肚量,于是翻騰起的氣焰又弱了下去,我輕輕揉著他破掉的嘴角,嘆了一口氣:“很疼吧?其實完全沒必要理他們的,他們還不懂事,我不計較的……”“可是我計較?!弊齑缴祥L出淡淡絨毛的少年忽然彎□子抱住我,毛茸茸的腦袋伏在我頸間,癢癢的氣息噴在我耳邊:“爸爸別怕,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我拿著棉簽呆了一下,正想掙脫他的懷抱,耳邊卻又傳來他依舊很輕的聲音:“……好好地保護你哦?!?/br>抬起的,想要推開他的手就這么頓在半空,結果只是“切”了一聲扭過頭,偷偷把眼角的潮氣拭去。☆、第三十二章報復捉蟲雖然前一天晚上出了點小意外,但第二天小孩子們還是玩得挺盡興的,畢竟在教室里關久了,一放出來就撒丫子往外沖,比賽誰先沖上山頂。紫云山環(huán)境好,才開發(fā)沒多久就變成周圍有名的休閑旅游地,打了水泥路,倒不用跟以前似的上個山還要披荊斬棘,走的是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等到了山頂上那鞋底沾上的黃泥能刮下一盆來。上山的路上濃蔭遮天蔽日,溪流潺潺,我和池遷踩著滿階沙沙響的落葉往上走,旁邊還跟著個林子良。后面有小孩揮著撿來的樹枝追逐打鬧,經(jīng)過我們身邊仿佛刮過一陣風。臺階窄小,小孩子擠過來時差點撞到我們,池遷連忙拉著林子良往旁邊躲了躲。為了閃避小孩身子晃了晃才站穩(wěn)的我見到這一幕心里泛起了酸泡泡。不過一夜,他們倆的交情就有了突飛猛進的發(fā)展。聽說當時我下水去救小孩,池遷去叫大人了,是林子良折返到山上住的人家,爬進別人家的倉庫,拆了廢舊摩托車的輪胎帶過來的。因此多虧了他我才能得救。池遷也對他刮目相看,晚上回到帳篷里,池遷就主動和我換了睡覺的位置,和林子良說起話來。我裹著毯子睡在旁邊,豎起耳朵聽他們天南地北地扯,有時你真的會對小孩子跳躍的思維所驚嘆,這兩個小鬼從電視播的四驅兄弟一路講到了自家爸媽。“我爸是開修車廠的,我從小就跟著他拆輪胎補輪胎?!绷肿恿加行┬唪龅卣f。“那你mama呢?”池遷趴在枕頭上問。林子良愣了愣,臉上的表情迅速落寞下來,垂下眼皮沉默了好久,才說:“我爸爸說我媽死了?!?/br>這話一出,別說池遷,我更是震驚不已。那個做得一手好菜、曾和我住過一個病房的女人竟然已經(jīng)不在了。“我媽在醫(yī)院的時候每天晚上都和我爸爸發(fā)短信?!绷肿恿加帽蛔用勺〈蟀霃埬?,不想讓我們聽出他變得哽咽的聲音,“我爸爸每次都會念給我聽?!?/br>他mama一開始總和他說起隔離區(qū)里開得爛漫無比的迎春花,總會說:“我想我會慢慢好起來的,你們要等我?!蹦菚r林子良爸爸修車廠也不開了,隔離區(qū)不準他們探視,他們就在鐵門對面找個屋檐下蹲著,要是碰見下雨天,就拿幾張報紙往頭頂上一遮了事。林子良mama有一次從窗子里看見他們了,發(fā)短信說:“帶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