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掩嘴笑起來：“公子別開玩笑了，且說說你們要尋的那人吧。”

辰夜看了一眼沐青，結(jié)結(jié)巴巴道：“說真的，那人的名字我們還真不知道，貌似名字里帶一個‘韓’字，別人都喊他小韓。我只知道他住在朗蔻巷，門口有一只紅燈籠?！?/br>
婉娘皺眉努力想著。

倒是身邊的韓大娘瞪大了眼看著眼前的二人：“你找我兒子干什么？我兒子回來了？他在哪？”

婉娘拍手道：“大娘這么一說我倒想起來，近來朗蔻巷有沒有姓韓、掛紅燈籠的我不知道。但是聽你描述，三十年前住在這朗蔻巷的姓韓的、掛著紅燈籠的卻只有韓大娘他們一家了?！?/br>
沒想到會這么巧，辰夜目瞪口呆張著嘴不知如何作答。

沐青問道：“那婉娘和韓大娘此番前來是？”

婉娘看了看韓大娘，嘆息一聲：“四十年前的今日，韓開離家從軍。大娘年紀大了、雖然糊涂，但這件事卻記得清清楚楚，今日便非要來舊宅瞧瞧?！?/br>
辰夜扯出一個晦澀的笑：“既如此，遇都遇見了，方便的話不如我們同去瞧瞧。”

婉娘道：“當然方便，不過……你們……不找人了？”

辰夜結(jié)結(jié)巴巴道：“暫時……不急?！?/br>
辰夜沐青跟著韓大娘、婉娘走了不久，便來到了之前他們猶豫過的那間廢宅。

婉娘道：“便是這里了，韓大娘搬走不久，這里便不住人了。韓大娘說什么也不肯將這件屋子賣掉，就這樣荒廢了下來……”

韓大娘松開婉娘的攙扶，不顧一切踏進屋內(nèi)，四處認認真真看著屋內(nèi)覆了蛛網(wǎng)的擺設(shè)。

辰夜站在那里久久難以平復(fù)，半晌，拉住沐青道：“對上了！都對上了！”

沐青道：“這答案偏偏是我們早就想到，也是最難以接受的?！?/br>
婉娘站在屋外，看著屋內(nèi)的韓大娘，嘆息道：“韓大娘和他兒子韓開一直相依為命，這么久了，本以為時間會撫平一切，但不能忘的、不愿忘的，卻是時間也洗刷不去的?！?/br>
沐青問道：“當初，你們?yōu)槭裁匆嶙?？?/br>
婉娘道：“韓開的死訊傳來的時候，韓大娘便崩潰了，到后來越演愈烈，總覺得韓開還在，當年明明那么要強的女人……鄰里都說，搬走的話，韓大娘不再睹物思人，或許會好一點。我那時住在韓大娘對門，諾，就是這家。我丈夫走的早，那時我的年紀還不到二十，什么都不會，還是韓大娘幫襯著。我想著，索性便陪著韓大娘一起，照顧著她，兩個人相伴著把日子過下去，也挺好?！?/br>
辰夜道：“然后一晃就是三十年？”

婉娘道：“是啊?！?/br>
沐青道：“這三十年，多虧了你?！?/br>
婉娘道：“其實說什么辛不辛苦，其實我不覺得，身邊有了韓大娘，反而有個牽掛，日子才能好好過下去?！?/br>
辰夜抬頭望向屋內(nèi)的韓大娘：“人世浮沉?！?/br>
屋內(nèi)那個佝僂著身子的花發(fā)老人，對身后的一切恍然不知，滿臉認真的將面前的桌椅一一看遍，似是要深深烙進心中。

末了，老人深深嘆息一聲：“開兒……”

離了韓宅，告別了婉娘、韓大娘，辰夜和沐青又回了秀春閣。房內(nèi)的元涉已經(jīng)悠悠轉(zhuǎn)醒，豎著一根白胖胖的手指，喝著老鴇送來的湯羹，沖著二人怒氣沖沖道：“你們?nèi)ツ睦锪耍俊?/br>
辰夜和沐青對視一眼，道：“還能去哪？出門逛街唄！”

元涉道：“我一覺醒來，一問才知道是來了青樓，頭還疼得要死。沐青不是那種人，我一想就是辰夜你小子搞的鬼，自己快活就算了，還偏要拉上我，你當真不管我的死活了?！?/br>
辰夜尷尬看了一眼沐青，張口道：“快別說了，昨晚還不是你哭著鬧著要過來的?！?/br>
元涉道：“是嗎？我怎么完全不記得？”

沐青道：“你好些了嗎？”

元涉道：“手還有些疼，頭也有些不舒服。”

辰夜抱臂冷眼旁觀：“誰教你喝那么多?！?/br>
沐青走上前，細細看著元涉的手指：“是時候換藥了?！北阌帜闷鹨慌缘牟菟帲嬖鎿Q起藥來。

元涉看著沐青，笑起來：“要是誰能嫁給沐青？可真是福氣了！”

沐青笑而不語，辰夜反倒在一旁急了，沒由來的一通火氣：“好好的說什么呢？我們沐青才不呢！”

元涉更樂了：“我逗沐青呢！你急什么？”

辰夜反駁：“我哪里著急了？管好你自己吧！你看你昨晚那個樣子。”

元涉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忽然沉默了。

辰夜瞧了瞧元涉，又想起今日的遭遇，悠悠嘆了口氣：“罷了罷了，總待在這里也不是辦法，我們還是先尋間客棧歇下吧。我熟悉的那處離這里不遠，安頓下來以后，元涉你再好好睡一覺?！?/br>
元涉應(yīng)了，沐青也點了頭。

辰夜帶著二人去了翠娘的那間客棧。

翠娘依舊熱情洋溢，客棧柜臺旁依舊放了一大袋橘子，翠娘的娘依舊罵罵咧咧：“又拿這么多，你說你要干什么？”

翠娘吐吐舌頭，裝作沒聽見繼續(xù)招呼辰夜他們：“公子又來了？這次我更得給你便宜一些了，有什么吩咐盡管招呼……”

一起吃了一頓簡單的中飯，元涉說頭疼便又早早歇下了。

辰夜沐青坐在大堂桌前聊起來。

沐青道：“不打算告訴小元？”

辰夜道：“現(xiàn)在先不告訴了吧，等真正確定了，話總是要說的，他也總是要知道的，畢竟他和……關(guān)系……特殊，現(xiàn)在晚知道一些，能快活兩天，先不讓他為難了?！?/br>
沐青道：“那我們何時動身？”

辰夜道：“我等不了了，心里亂的很，今晚吧?！?/br>
沐青道：“我也這么想，便還同上次一樣吧。”

辰夜神色凝重道：“好?！?/br>
第83章敗露

晚間，辰夜沐青尋常般睡下，元涉也安心睡了。

三更時，辰夜沐青又去了安定塔，依照先前的程序，騙過守衛(wèi)的視線，成功進入塔內(nèi)。

辰夜對身邊的沐青道：“先前我們闖進來，看來方涯還不知道，不然怎會不采取點防御措施？”

沐青道：“那可不一定，沒準人家準備的是后招?！?/br>
辰夜咬咬牙：“不管了，都到這里了，死也要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br>
沐青道：“沒辦法，我也只能陪你?！?/br>
辰夜灑然一笑：“你是命定要跟著我的?！?/br>
安定塔內(nèi)一如既往的安定，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之前坐在這里閑聊的士兵們卻少了些，正中央的演武場整整齊齊滿是揮舞刀槍劍戟的人。

辰夜道：“先前看他們往這一坐，這家長那家短的，活像街口磕著瓜子閑話家常的大媽，沒想到也有著這樣英武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