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說話，兩個人相視著，像是都想從對方眼中看出什么。末了，回過神而心虛的辰夜先轉(zhuǎn)回了身子，如無其事的繼續(xù)喝酒，但顫抖的手指卻掩飾不住的心慌。

偏偏東飲看見沐青，還極為熱絡(luò)的轉(zhuǎn)過身來招呼：“沐青，睡醒了？睡醒就來喝些酒暖暖身子吧？諾，辰夜傍邊還有位置?！?/br>
辰夜心中暗暗說了一聲“該死！”，身邊的竹席矮了一些，沐青坐了過來：“睡夢中便聞見酒香了，洛函公子的酒果然厲害?！?/br>
洛函半撐著腦袋，客氣擺了擺手：“哪里？”慢慢準(zhǔn)備起身：“來，我來替沐公子倒上一杯……”

辰夜一見洛函的醉態(tài)，忙阻攔道：“你快坐吧，別忙活了，我來倒便好。”說罷，提起酒壺緩緩替沐青斟酒，期間偷偷睨了一眼沐青的神情，看起來并無異樣，應(yīng)該……沒有發(fā)覺吧？

辰夜自欺欺人的僥幸想著，倒好后，他將那杯酒往沐青那里推了推，沐青伸手去接，指尖相觸，辰夜閃電般縮開，覺得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的心跳的更快了。

人吶，果然不能懷著鬼胎做事。

一旁的洛函看著二人，微微一笑：“辰夜兄和沐青公子關(guān)系果然不錯?！?/br>
沐青彎了嘴角：“是啊，認識許多年了?！?/br>
辰夜想接話：“他……沐青……”結(jié)結(jié)巴巴未吐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一抬頭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像看動物似的看著自己。

東飲指著辰夜，大著舌頭道：“說個話，你臉紅什么？”

一句話說得如坐針氈的辰夜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尤其余光瞥見身邊的沐青似乎也在看著自己，更添羞憤。他索性站起來：“那個……小寶那里，我須得看看，你們繼續(xù)，不用管我！”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逃離了酒席。

第130章純粹

失魂落魄的逃離了屋子，辰夜甚至連沐青的表情都未敢看。

沒有屋中的爐火取暖，外面清晨微冷的風(fēng)帶起一股涼意，也讓辰夜那股微醺消解了些。辰夜站在那里獨自懊惱起來：這都是什么事？怎么當(dāng)時就沒控制住自己呢？也不知沐青有沒有察覺？

吹來的風(fēng)帶起一股淡淡的飯香，辰夜肚子也跟著叫了叫。一抬頭，恰巧望見自己的好徒兒小寶端著一鍋冒著熱氣的熱粥從伙房走出去，直奔樂染的屋子。

辰夜看著那個殷情的小身影愣了愣，嘆了口氣，背著手也跟了去。

一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寶此刻恍若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廚娘，先是手腳利落的放下鍋，許是有些燙了，甩著兩只手蹦跳著，一邊跳腳還一邊觀察著有沒有吵醒床上安靜沉睡的人。末了，拿起一只碗，輕輕乘了兩大勺，又用一只勺輕輕攪了攪，來到樂染床前，看了看那個雙目緊閉的人，神情有些悲傷，乘起一勺遞到樂染唇前，末了，卻停住了，他看看自己手中的湯勺，自己先試了試溫度，被燙了個屁滾尿流，伸著舌頭直吸氣。

辰夜在一旁看得既可笑，又有些心疼。

燙的終于好了些，小寶又乘起一勺，細心仔細吹了一陣，這才遞到樂染嘴前，看著樂染喝下?？粗鴺啡狙氏铝耍毎欀拿碱^這才有所緩解，嘴角不自覺上揚起來。

辰夜沒有貿(mào)然打攪，他突然有些羨慕，也有些心疼起小寶的純粹來，他的徒兒從來都會因為一個簡單的理由而突然難過，也會因為一個簡單的理由突然開心，他的感情從不會藏起來，開心就是開心，難過就是難過，喜歡就是喜歡，就像他對自己，對樂染……可惜的是，偏偏是樂染……也不知小寶的這份純粹能保持到什么時候？

辰夜不動聲色看著小寶一勺一勺將手中的熱粥喂給了樂染，又看著他端著碗勺準(zhǔn)備走出房門收拾，小寶注意到了門口的辰夜，愣了愣，看看面前的辰夜，又看看屋里躺著的樂染，看看自己手中的空碗，有些尷尬的解釋：“師……師傅，那個……你什么時候過來的，我都沒看見……那個，他昏迷之后就沒吃飯，我擔(dān)心他會餓，所以……”

看著惶惶不安的小寶，辰夜長長嘆了口氣，一步跨進門檻，對小寶道：“先別收拾了，我知道。你先過來，我有話問你?！?/br>
小寶神色倉皇的撂下了碗勺，惴惴不安隨辰夜坐了下來：“師……師傅，我知道你們之前或許有……誤會，但是……他救了我的命，能不能先別……等他醒來?！?/br>
辰夜看著結(jié)結(jié)巴巴的小寶，無奈的笑起來：“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通情理？非要不分地點、不分場合弄死他？”

小寶抬起臉，極天真的問道：“這么說，師傅不想弄死他了？”

辰夜被他的天真打敗了，咳了咳：“咳咳……那個，現(xiàn)在暫時不會……但是不保證以后……”

小寶興奮的腦袋灰落落耷拉下來……

辰夜道：“所以，能不能告訴我你的想法？為什么，你會如此偏袒他？”

小寶乖乖坐在椅上，手撐在膝蓋上，低著頭，聞言，轉(zhuǎn)頭看了看床上的樂染，低低道：“他是我認識的第一人……”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看著辰夜添了一句：“當(dāng)然，是除了師傅以外的……我嘗試結(jié)交的第一個朋友……”

辰夜明白這“第一個朋友”對小寶這種自誕生起便慣于獨處的“猴”意味著什么，或許這種感覺不同于辰夜的“主動送上門”，是小寶“努力”得來的，所以會視若珍寶，倍感珍惜。就像一個人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突然看見了一抹光亮，他拋開顧慮努力去接近，突然看到了一支蠟燭，他不會想到這只蠟燭會不會灼傷它，它只會想靠近、想探究……

辰夜努力靜下心來對小寶道：“可是你還不懂這世界的規(guī)則，你用真心換來的，卻不一定是同等的，也許他會辜負了你的那份真心，不會你待他這樣待你，相反可能還會害你、殺你?！?/br>
前面的話小寶聽得懵懵懂懂，唯有聽到辰夜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搖了搖頭，極力爭辯道：“他不會的，我看的出，他不會的！”

辰夜道：“師傅也算久經(jīng)人事，難道不會比你看到的更多？我都看不出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你又如何看得明白？”

小寶愣了愣，想不出話來反駁，卻用極為堅定的眼神無力的道：“反正我看得出，他是好人，他救過我、幫過我，不會是壞人……反正我就是看得出……”

辰夜又生氣又覺得可笑：“那這樣說罷，如果他有一天真的想害你呢？你還會對他如此嗎？”

小寶想了想，道：“那我就會死不罷休，追著他，問清楚?！?/br>
如此簡單直接的答案，讓辰夜有些失笑：“若他想你死呢？或者想我，想我們所有人死呢？”

小寶眨巴著大眼：“為什么？”

辰夜道：“這世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立場，若兩個人的立場相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