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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 直到她跪足了兩個時辰,九香急著交差,沒有過多為難,見時間已夠朝轉身離開了。 “小姐!”九香前腳剛他出去,念冬便哭了起來,和盼晴一起扶著姜柔站了起來,自己也踉蹌了一下。 姜柔臉上還有病中的潮紅,唇色蒼白,站起身后便脫了力,大腦一陣眩暈,整個人搖搖欲墜,念冬和盼晴連忙將她扶到床上躺了下來。 “他們太過分了!這是大年初一,小姐還在病中,況且哪家是要日日請安的?夫人這分明是存心刁難!”念冬憤憤不平,看著姜柔,又是委屈又有心疼,“我們就這么由著他們欺負嗎?小姐身子本就不好,這樣下去可怎么辦……” 連一向寡言溫和的盼晴也跟著念冬替她委屈起來,姜柔聽著耳邊兩人的聲音,心中卻一絲波瀾也未起。 她知道她們兩個在為自己打抱不平,可她除了對此有些許欣慰外,對于姜夫人的刻意刁難,卻沒有了任何感覺。 她仿若失去了那些鮮活的情感,這些明明是加諸在自己身上的事,她卻好像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著這一切,腦中一片空白,什么都無法去想。 在日復一日的生活中,在她未曾注意的時候,心越來越麻木貧瘠,或許早就開始枯萎了,當她發(fā)覺時,它已經漸漸死去了。 畫面一轉,她又回到了和郁子肖成親的那一日。 她手中握著喜果,靜靜坐在床上,便聽到門哐的一聲,郁子肖不知喝了多少酒,遠遠的,她便聞到了一絲酒氣。 他走過來,趕走了盼晴和念冬,毫不心軟地拽起她的手腕,將她拉近過去,姜柔的手一顫,喜果掉在了地上。 那一瞬間,她心中閃過一抹失落。 很可惜,那喜果本該是兩個人新婚之夜一起吃掉的。 郁子肖不耐煩地掀開了她頭上的蓋頭,沒有一絲溫情,連喜秤也未用,姜柔只覺得眼前一亮,他的臉就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那是雙看似漫不經心卻又透著冰冷審視的眼睛,他緊緊捏著她的下巴,目光牢牢地鎖著她,幽深的眸子似乎要將她看穿。 姜柔愣住了。 那并不是一個美好的新婚之夜,郁子肖不信她,甚至厭她,他的話字字刻薄,壞得那么明顯又那么直白。 她確實,有一絲小小的難過。 可是姜柔看著他這個樣子,卻一點都恨不起他。 比起姜家那些言語中毫無錯處,可話里話外都在排擠她,甚至暗暗使絆子刁難她的人,郁子肖毫無顧忌表現(xiàn)出的厭惡,實在算不得什么。 她活了十五年,或許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卻清楚地知道,當一個人真正厭惡另一個人時,會是什么樣子。 夜晚她閉著眼,甚至有一些欣悅。 她并不是被人厭棄卻還努力去討好的人,讓她真正感到開心的是,她竟然因為郁子肖的話,有失落,有緊張,還會有難過。 她的心在胸腔中劇烈地跳動,似乎是在告訴她,它活過來了。 唇邊傳來溫熱的觸感,姜柔漸漸回神,睜開了眼睛。 天已黑,郁子肖正坐在床頭,拿著勺子給她喂藥。 “醒了?”看到姜柔醒來,他神色微怔,隨后收回了喂藥的手,聲音沉下來,“太醫(yī)方才來診治過,一切安好,你靜靜修養(yǎng)便是?!?/br> 姜柔眼睫輕顫,淺淺笑了:“嗯。” 事實究竟如何,兩個人秘而不宣。 應是夜深了,屋中閃爍著微弱的燭光,下人都已經退下,只有郁子肖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姜柔醒后,便精神了些,她看郁子肖蹙眉深思,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開口問道:“怎么了?” “姜柔?!庇糇有おq豫了片刻,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 ☆、第七十三章 姜柔凝視了他片刻, 沒有回答他, 而是道:“我想回柢族看看?!?/br> 郁子肖聞言, 神色微動:“柢族?” “嗯?!苯狳c頭, 緩緩道, “我想回柢族,看一看那里的人,還有他們生活的地方, 我從小在京城中長大,可我身上還流著柢族的血, 能回去看一看,也算是了卻了我一樁心愿……” 郁子肖打斷她:“等你病好了,我就帶你去。” 姜柔搖頭:“如今局勢剛穩(wěn), 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去做。兄長已經答應要帶我回去看一看,你放心,有他在,我不會有事……” 郁子肖沉默片刻,垂著眼, 沒有看她:“你早就做了打算,是嗎?” 姜柔靜靜地看著他, 良久, 輕輕開口:“郁子肖,我活不久了。” 郁子肖身子一僵,隨后說出的話卻全然沒有平日的底氣:“你不會有事?!?/br> 他說:“等病好了,想去哪里, 我都帶你去,你若不想留在京城,我們就離開,你想一直留在柢族,我也陪著你……” 郁子肖說到這里,突然停住了,他看向姜柔,就見她已經閉上了眼,呼吸輕淺而均勻。 燭光閃爍,影子在他的臉龐跳躍,映得修長眼尾忽明忽暗,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隨著燭火的熄滅,一切都掩埋在黑夜里。 她若是真的回了柢族,只怕自己此生便再也見不到她了。 況且,柢族也回不去了…… 不出所料,第二日,他在郁府中見到了云辭。 云辭一向來無影去無蹤,今日卻突然從墻上跳了下來,看向郁子肖。 郁子肖直接開口道:“姜柔到底怎么了?” 他知道姜柔一定有什么瞞著他,他請了那么多郎中,開了這樣多方子,姜柔的身子卻仿若一個無底洞,補藥吃得再多,也無法補上身子的虧空。 郎中診來診去,總說她身子底虛弱,要一直補著,然而無論怎么補,姜柔卻在這短短兩個月迅速消瘦衰弱了。 他求問天下的名醫(yī),卻沒有人能解姜柔的病癥。 姜柔不肯說,他亦不忍心逼問她,云辭說要回元香,他就動用了所有的人力去尋,卻總是無功而返。 他嘴上說著手底下的人太蠢,可他自己也知,要找到那回元香,實在是一件太難的事。 柢族早在幾年前,就被皇上下了密旨,全部鏟除了。 縱然當年族長做過承諾,柢族永生不出山林,甚至獻上了自己的女兒,可帝王即便有了一時的惻隱之心,他一旦坐擁江山,猜忌也只會愈加濃烈,只增不減。 一場暗殺,柢族生活的山林,血流成河。 三年前云辭突然出現(xiàn)在南泊一帶,恐怕就是因為柢族出了血災,云辭逃出生天,隱藏身份在外游歷,后來為了姜柔,才重返京城。 柢族終是消失了。 郁子肖不會告訴姜柔。對于這件事,他和云辭心照不宣,皆閉口不提,可姜柔想要落葉歸根,她又怎還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