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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比白日里在坤寧宮似乎更淡漠了些,不知是不是暗夜容易釋放些情緒,洛伊兒總覺得自己在其中聽出些許被壓下的情緒,莫名顯得聲音醇厚低啞了些。 方瑾凌視線落在玲瓏身上,低沉吩咐:“你先下去。” 玲瓏吃了一驚,卻是沒有動(dòng),而是去看洛伊兒,等著她的命令,方瑾凌看著她的動(dòng)作,眸光微暗,卻并無不悅,洛伊兒輕輕一頷首,輕聲說著: “去外面守著吧?!?/br> 玲瓏這才咬了咬唇瓣,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她一眼,無聲退下。 她退下后,亭子中只剩下方瑾凌和洛伊兒兩人,四周一片寂靜,只偶爾會(huì)響起幾聲蟬鳴,亭子中氣氛莫名讓人覺得心尖微顫,洛伊兒眸子閃了閃,沒有再等方瑾凌開口,她扶著亭柱站起身,輕撫了撫衣袖邊的褶皺,輕柔笑著問道: “今日是殿下的接風(fēng)宴,殿下怎么出來了?” 方瑾凌眸子放在她身上,她笑得輕柔,讓人分不出真假,卻讓方瑾凌覺得心中一動(dòng),他已經(jīng)三年未見她,當(dāng)初莫名膽怯,一時(shí)逃避,竟三年未回京,他心中說不明悔不悔,若三年前,他不離京,兩人之間,也許就不如這般陌生。 但是,他心知,他有一點(diǎn)從未悔過。 他從不后悔,離京前,向父皇求了那一道圣旨。 從那日起,他與她注定要在一起。 他負(fù)手而立,看向不遠(yuǎn)處的蓮葉叢,沒有答她的話,反問道:“伊兒又為何出來?” 三年未喚出口的稱呼,陡然出現(xiàn),即便是方瑾凌,也不禁在無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眸色微暗。 洛伊兒指尖輕顫了下,沒有想到他會(huì)這樣喚自己,她想起他剛回京的那天,他攔住自己的馬車,稱她為洛小姐。 她回過神來,淺笑著回答:“在大殿內(nèi)覺得有些悶,臣女方才偷跑出來透透氣?!?/br> 他突然出聲:“不必稱臣女?!?/br> 洛伊兒微微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什么意思,有些遲疑地:“……殿下?” 她輕蹙著眉尖,含情眸中含著一分不解迷惑,悄然落在方瑾凌身上,那分茫然惹人憐惜,方瑾凌輕瞥了眼,他知她聰慧,自然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淡淡移開視線:“我亦然?!?/br> 洛伊兒略一思索,才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第一個(gè)問題,她心細(xì)地注意到他的自稱,心尖微微一晃,這已經(jīng)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自稱我了,還有一次,便是那日他初回京那日,他問她,是否愿嫁給他。 伊兒眸子剛輕閃了閃,就聽他低沉醇厚的聲音:“不必拘謹(jǐn)?!?/br> 洛伊兒溫婉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眸子里似乎帶著些許光亮,她又重新坐下,一手搭在欄桿上,下顎輕輕抵在手背上方,微風(fēng)拂過臉頰,似乎還帶著白日的溫?zé)?,洛伊兒覺得舒適,微微闔上眸子。 方瑾凌在她背后靜靜地看著她,他站著未動(dòng),居高臨下,可以將她徹底看盡眼底,她頭頂斜插著的步搖是玉白色,即使在暗夜里,也依然明顯,隨著微風(fēng)的輕拂,也隨之晃動(dòng)。 他眸子微動(dòng),開了口:“喜歡這步搖?”他在腦海中回想著,府上是否還有其他名貴的玉簪、玉鐲,他總覺得,像她這樣的人,只有美玉方才能襯托。 洛伊兒聽到聲音,偏頭過來,仰著白凈的臉蛋看向他,她伸手撫了撫步搖,眸子里全是淺柔的笑意:“還沒謝過殿下贈(zèng)禮之恩?!?/br> 她突然撞進(jìn)方瑾凌的眸子,卻恍若看見兩汪幽暗的潭水,深不可測(cè),潛著絲絲暗光,讓人莫名覺得一陣壓迫。 方瑾凌見她頭上步搖似乎有些歪,眸色閃了閃,向她走近兩步,兩人腳尖似乎幾欲要碰到一起,洛伊兒仰頭看著他,微驚地粉唇半啟,方瑾凌低垂下眸子,似乎沒有異樣地抬起手來。 洛伊兒不知他要做什么,見他的動(dòng)作,長翹的眼睫不經(jīng)顫了顫,就在方瑾凌要碰她發(fā)絲時(shí),她突然慌張地偏開頭去,青絲晃動(dòng)間與他指尖一擦而過,余留淡淡清涼。 方瑾凌動(dòng)作停在那里,眸色瞬間暗沉下來,聽著她微有些茫然慌亂的聲音:“殿下?” 他移開視線,將手收回,淡然道:“步搖歪了。” 他余光見她似乎松了一口氣,抬手扶了扶步搖的模樣,心底一沉,身上似乎愈透些寒意,就見她站起來,嘴角彎著柔和的笑,低服了服身子,世家的女溫婉知禮在她身上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眸子是不近不遠(yuǎn)的溫和: “殿下,我們?cè)摶厝チ?。?/br> 她們自然不能離席太久,尤其是兩人還都不在,兩人又身負(fù)婚約,落在有心人眼里,還不知會(huì)編排成什么樣子。 方瑾凌察覺到她隱隱有些逃避,眸子里淡淡的情緒也消失地一干二凈,他漠然應(yīng)了一聲,又重新看向不遠(yuǎn)處的蓮葉叢。 洛伊兒不解地站直了身子,看向他,咬唇道:“殿下?” 方瑾凌淡淡垂下眸子,掃了她一眼:“你先回去?!眱扇艘黄鸹厝?,自然對(duì)她名聲不好。 洛伊兒不知有沒有理解他的意思,抿了抿粉唇,對(duì)著他服身行了一個(gè)禮,走到?jīng)鐾ね鈺r(shí),她頓了頓,有些輕的聲音傳來: “殿下,娘親告訴我,您是愿意這門親事的。” 她聲音里似乎帶著些許不明的意思,話音落地,才婷婷走遠(yuǎn),不遠(yuǎn)處的玲瓏見到出來,連忙上前扶住她。 亭子中的方瑾凌,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走遠(yuǎn),才轉(zhuǎn)頭看向湖面,眸子漸漸幽深,就如同湖底深不可測(cè)的暗潮,他捻了捻剛剛撫過她青絲的指尖,只覺指尖上還余些酥|癢,又想起她剛剛不明的話,讓他不經(jīng)意抿緊了薄唇。 她是覺得……他不愿? 走遠(yuǎn)的洛伊兒,想著剛剛亭子中他的舉動(dòng),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輕笑,笑意愈漸變深,姣好的眉眼彎彎。 她回到殿內(nèi),與楚氏說上了一番話,又被楚氏帶著向舅母問好后,才見方瑾凌姍姍來遲,他此時(shí)的面色又恢復(f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神色,身上似乎還透著大殿外刺骨的冷意,便是圣上夸獎(jiǎng),他也是平平淡淡地應(yīng)著。 就在這時(shí),大殿中央突然上前一襲紅衣身影的女子,她腳腕上系著兩串鈴鐺,走路時(shí)發(fā)出悅耳的聲音,大殿內(nèi)眾人的視線也都落在她身上,漸漸安靜了下來。 她眼角處有一顆朱砂痣,顯她眼角挑起一抹媚色,紅色的羅衫遮不住她玲瓏的身段,隱隱露出不堪一握的腰肢,搖曳著走到大殿中央,盈盈一拜,話音帶笑含媚: “玉兒欲獻(xiàn)一舞,請(qǐng)陛下恩準(zhǔn)。” 她話音一落,殿內(nèi)起了一些小聲的嘀咕,洛伊兒挽起一縷秀發(fā)別到耳后,眸子含笑地看著那女子,論嬌媚之態(tài),侯府中的蘇氏也算一人,不過比起眼前這人,嬌有余媚不足。 旁邊的楚氏此時(shí)淡淡出聲:“此人是西涼國和儀公主,為中宮所出,甚得西涼國圣上喜愛,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