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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體諒……在這府里人的嘴里,看不上薛家、嘲笑薛蟠的有的是,可偏偏沒一個(gè)說這位寶姑娘不好的,比賈府正經(jīng)的三位姑娘還要好上許多去。這樣的完人,杏月哪能不堤防呢。 薛寶釵捧著個(gè)小巧琺瑯作手爐,鶯兒在旁扶著,走進(jìn)廳上來。 外頭的婆子一打簾子,黛玉就站起來了,寶釵忙道:“林meimei快坐。我不過是自己在房里憋悶了,過來找meimei說說話罷?!?/br> 廝見過,各自歸座,寶釵笑問:“林meimei這些天做什么呢,也不大在老太太那里?” 黛玉因道:“天將冷起來,給家父做件衣裳?!?/br> 寶釵聽聞,立刻笑著想看黛玉手藝。 黛玉從不愛說謊或是搪塞人,只是這會(huì)兒也有些兒后悔把真話說出來了。 杏月只得往內(nèi)室捧出披風(fēng)來。 寶釵撫著細(xì)膩柔滑的皮毛,直贊“好俊的活計(jì)?!?/br> 黛玉猜不透她的來意,只能陪將著說些咸淡的話。 朱繡從茶房過來,笑道:“外頭又陰下來,看著跟要下雪似的。姑娘們嘗嘗我做的姜棗茶,驅(qū)驅(qū)寒氣罷?!?/br> 才抬起頭,一眼就被薛寶釵胸前掛著的那個(gè)明晃晃的金鎖晃了一下。 方要說話時(shí),又有門上來回:“寶二爺來了?!?/br> 第42章 試探 因薛寶釵在這里, 門上不好攔著,黛玉只得道:“快請(qǐng)?!?/br> 杏月忙給桃月遞眼色,桃月上前把青肷披風(fēng)仍舊送里頭去。 薛寶釵眼睛望著外頭,嘴里笑道:“我才來了, 這會(huì)子, 他又過來做什么?” 這話說的叫人聽不懂, 好似賈寶玉追著過來似的。只是若你們有話, 何必在我這里說呢。黛玉想著,就笑道:“可是二表哥有事找薛jiejie,既如此, 卻不好耽擱了。” 這不是暗寓送客的意思么, 朱繡低頭一笑。都說史湘云耿直, 可細(xì)瞧就能發(fā)現(xiàn)史大姑娘的耿直是分人的, 大多時(shí)候都是借著耿直譏懟一些人, 一次兩次還罷了, 時(shí)間長(zhǎng)了就叫人覺著假。然黛玉卻是真的爽直, 她心地純良, 打心眼里不喜歡忒世故做作的,心里不喜歡, 嘴上也便說了, 并不會(huì)看人下菜碟。偏黛玉才思敏捷, 自有一番雅謔風(fēng)趣, 話說出來,常讓人恨不是愛不是的。 話猶未了,賈寶玉已興高采烈地走進(jìn)來, 一腳將踏過門檻,便笑道:“原也不覺的這院子好, 只meimei住了進(jìn)來,便旖旎生輝起來……” 黛玉等忙起身笑讓座,賈寶玉這才看到寶釵,忙笑著問好:“寶jiejie也在這里?” 寶釵仍舊笑吟吟的,后面站著的鶯兒臉上卻不好看。就連最敦厚的杏月都忍不住要笑,這位寶二爺可是來拆臺(tái)的,人家才抱怨你追著跟來,你后腳就把人家臉面捅個(gè)窟窿。 黛玉因見他外面罩著猩猩氈大斗篷,便問杏月:“下雪了么?” 杏月回說:“才下來雪珠兒,小的緊,風(fēng)一吹就散了?!?/br> 寶釵便笑道:“今冬第一場(chǎng)雪,可是巧了。”又命鶯兒:“取了我的兜帽斗篷來不曾?” 賈寶玉聞言笑道:“怎么我才來,jiejie就要去了?咱們好容易在林meimei這里聚一回,正該一起說說話呢。”只是卻不像以往趕著攔住鶯兒,反坐下說話。寶釵笑著看他一眼,并不答言。 鶯兒見他這話親近稠密,方才生的氣便消下一半去,因勸道:“好早晚的了,天又下雪,姑娘在這里同兄弟姊妹一處頑笑,雪停了再回家不遲。況且只怕這會(huì)子小幺兒連路都沒清出來呢,跌一跤可不是鬧著玩的?!?/br> 別的人都勸,難道主人家還能不勸么,況且薛家jiejie去了,這二表哥卻不肯走的,倘二表哥自己留下,二舅母又該不高興了。黛玉看這情景,也笑道:“雨雪天,留客天,這雪也善解人意?!?/br> 薛寶釵這才一笑:“我多早晚說要去了,不過趁著這會(huì)兒雪才下叫拿來備著?!?/br> 黛玉命擺茶果,又令桃月:“拿我的斗篷、觀音兜來給薛jiejie預(yù)備著,何必多跑一趟?!?/br> 桃月將一件月白底子彩繡緞面出毛斗篷,并相配的雪帽送來,鶯兒忙致謝,心下真拿不準(zhǔn)林姑娘這是要留客,還是趕客的意思了。 賈寶玉抿一口熱茶,笑道:“meimei怎拿這茶打發(fā)我?前日我在老太太那里吃了一盞金瓜貢茶,那香氣清潤(rùn),好叫人受用。老太太說是姑父和meimei孝敬的,meimei可也請(qǐng)我吃一盞哪?!?/br> 寶釵聽見,在心里又把對(duì)林家的重視提了半等。 朱繡因笑道:“可是我泡的茶入不得寶二爺?shù)难哿?,罷了,寶二爺在這里坐著,我去看看李mama去。” 寶玉才知這姜棗茶是朱繡的手藝,忙起身作揖,笑道:“該死該死,竟不知是朱繡jiejie親手泡的,只怪我一心想誆meimei的貢茶來著。” 朱繡忙笑著擺擺手,仍舊出去看賈寶玉奶娘李嬤嬤去了。 杏月早親自下去沖泡侍弄去了,過一會(huì)子,用一色的官窯粉彩纏枝紋蓋碗端上來。 紫鵑親自捧給賈寶玉,寶玉先是聞香,碰杯鼻前,才又輕輕一抿,笑道:“潤(rùn)如三秋皓月,香比九畹之蘭,果真是好茶?!庇峙d致勃勃地道:“聽說這茶只有未嫁女孩兒采摘了嫩芽,陳放數(shù)年,茶芽變作金黃色,才能制成這金瓜貢茶。這個(gè)不像那些個(gè)普洱女兒茶,那女兒茶雖也要女孩兒采摘,可那些商戶不講究,常隨意雇人摘茶,那女兒茶也就白瞎了這名兒了。只有這個(gè)金瓜貢茶,非得琉秀的女孩兒不可,若男人婦人沾手,那葉芽?jī)壕妥儾坏媒瘘S了……” 原來這才是他推崇這金瓜貢茶的因由,薛寶釵聽說,又好笑,又可嘆,便道:“這道聽途說的故事寶兄弟也信?這金瓜貢茶稀在其‘無味之味’,又因?qū)嵲诋a(chǎn)量太少,每年由滇南總督全貢給皇家,散于民間的少之又少,故才珍貴難尋?!?/br> 很是顯弄了一番才學(xué)見識(shí),才又問黛玉:“可是宮廷賞賜?可見林姑父簡(jiǎn)在帝心。” 黛玉本捧著自家常用的吹綠茶盞,笑著聽她二人說話,見問,才笑道:“這個(gè)卻不知,許是旁人所贈(zèng)。父親總得了兩團(tuán),一團(tuán)孝敬給了老太太,另一團(tuán)分出一半給我……雖說是貢茶,可這府里進(jìn)上的東西多了,并不稀罕。前幾日舅媽給的那玫瑰鹵子,貼著鵝黃箋子,也香甜的緊。” 賈寶玉因道:“那玫瑰鹵子不過是占著個(gè)進(jìn)上的名頭,貼個(gè)鵝黃箋子,就金貴了多少似的,比咱們家常的用糖腌的玫瑰鹵好的有限?!?/br> 黛玉本就是一說罷了,節(jié)氣交替,嬤嬤們生怕她咳嗽,才不許她吃那些糖腌蜜漬的東西呢。倒是薛寶釵心里不受用,自家才給姨媽送去好些妝緞?dòng)鸺啠赡鞘裁催M(jìn)上的玫瑰鹵子是一點(diǎn)兒也沒見著,反是林丫頭這里倒有。 頓一頓,薛寶釵才問寶玉:“我從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