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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落幕了,飛鳥各投林了。 注:“是偎紅倚翠之珍,枕玉眠香之寶”“天河水乃天上雨露,發(fā)生萬物無不賴之銀漢之水”——引自百度百科·五行。 第95章 天高任鳥飛 夢坡齋小書房里, 賈璉拜見賈政,叔侄兩個倒還和樂。 賈政因問賈璉前些日子為何不在順天府衙,遣了人去了幾回都未尋著他。 賈璉笑道:“原是上官派了個磨勘的差事,走的甚急, 我只想著家里應(yīng)無事, 便未回府稟告老太太、老爺和太太知道。倒累的長輩牽掛, 是我想的忒不周全了?!?/br> 又問:“叔父尋我可有事?” 賈政想平安州的事珍哥兒已經(jīng)打發(fā)心腹去辦了, 且用不上璉兒,這等機(jī)密大事,必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道:“原有兩件家務(wù)事, 不過已是妥當(dāng)了。你不用cao心。怎的你們府尹老爺很看重你?” 賈璉苦笑道:“小子是老爺?shù)挠H侄兒, 老爺一向才覺得侄兒哪里都好, 必然能受上司看重??沙隽烁ゲ胖? 哪是這么回事, 侄兒如今不入流的八品照磨, 連蓉小子都不如, 怎么入的府尹老爺?shù)难勰兀扛蠣斨牢沂悄膫€, 等閑不能得見他老人家的面兒。平日的差事都是經(jīng)歷大人派下來的,經(jīng)歷大人倒還器重侄兒?!?/br> 聞言, 賈政便意興闌珊, 這順天府經(jīng)歷不過七品小官兒, 這等芝麻小官兒, 往日連榮國府的門房都看不上。偏璉兒卻一口一個大人的,賈政只覺侄兒見識忒短,越發(fā)往下乘路上走了。只是賈璉到底是大房的兒子, 賈政也不好深管,只告誡他要忠于國事, 勤懇公務(wù)等語。 賈璉肅手聽訓(xùn)誡,鄭重應(yīng)下。 倒叫賈政心里熨帖。 說完別個,賈政方要叫賈璉退下,書房外頭傳來柳姨娘柔柔的聲音:“老爺,太太病了,起了燒。又記掛著三姑娘的親事,要同老爺商量,遣我來請老爺。” 賈政一蹙眉,氣惱異常,他這小書齋,往日常有清客在,如何是個后宅的姨娘能踏足的地方。也疑心柳氏此來,分明是要說他門庭冷落,才無體統(tǒng)規(guī)矩的肆意胡鬧。 大書房二進(jìn)里,茴香也正擔(dān)心問金釧兒:“姨娘倒把這露臉的活計讓給柳氏,萬一她在老爺面前小意討好,又入了老爺?shù)难劭稍趺词呛茫俊?/br> 金釧兒彈彈指甲,冷笑道:“若是在咱們前頭大書房里還罷了,里頭寬敞,姨娘丫頭的有個躲避的地方,老爺也不在意。可那夢坡齋,原是老爺靜讀書的地方,除了書童和清客們,一個丫頭都沒有。柳氏不知死活,她巴望著老爺轉(zhuǎn)意,非要搶這差事,只不巧,叫她撞到老爺?shù)募芍M上,賴不著旁人?!?/br> 茴香這才明白,拍手笑道:“還是姨娘了解老爺,怪不得老爺這般疼姨娘?!?/br> 金釧兒冷笑更甚:“好歹我打小跟著太太,服侍太太一場,沒得個好結(jié)局。倒冷眼看著,把老爺?shù)男宰幼聊€七八分……這本也該是我應(yīng)得的?!?/br> 這頭,賈政運了運氣才惱道:“既然病了就好生保養(yǎng),三丫頭的事,且不急?!?/br> 柳姨娘在簾外,剪影婀娜,只柔柔福身道:“老太太的意思,說八月吉日多,叫老爺和太太速速作定三姑娘的親事。太太昨夜盤算了一夜,有個好人選,正要告訴老爺?!?/br> 旁邊整衣避到一旁的賈璉忙看賈政。賈政頓一頓方問:“是什么人?” 柳姨娘笑道:“是咱們家世交的子弟,如今在兵部候缺提升的孫大人,叫孫紹祖。太太說根基、家資都般配,請問老爺?shù)囊馑?。?/br> 這柳姨娘為了爭寵,把打聽來的王夫人的想法一股道都說了。她心想,這原是喜事,老爺必然喜歡,自己也可跟著沾些光兒。況且若請回去老爺,在太太那里,也是功勞一件。 賈璉聽聞“孫紹祖”,表情浮夸的瞪大了眼睛,張著嘴要說什么,又忍下來的樣子。果然叫賈政余光瞥見,心下狐疑,硬聲打發(fā)了柳姨娘。 柳姨娘委委屈屈、西子捧心的走遠(yuǎn),屋里的兩個大老爺們卻無人注意她。 賈政因問:“璉兒可是有話說?” 賈璉忙道:“這孫紹祖幾月前曾來咱們家求親的,求得是二meimei,怎的聽這話,好似又要求三meimei了?” 這話一說,賈政就皺了眉頭,他只道這孫紹祖求不得二丫頭,退而其次才又求三丫頭。這正中了他心底的一則隱秘痛處:世人都說二房觍居榮國府正堂,他賈政鳩占鵲巢,只因長兄賈赦這些年太荒唐的緣故,并非是他二房爭氣,不過是沒法子退而求其次的緣故。一說起來,還要嘆息二十多年前,少年時賈赦樣樣都比他這個死讀書的出彩。 賈璉又道:“因二meimei的婚事,這孫家,大老爺也打發(fā)侄兒打聽過:是個武官不假,本身也有些功夫,只是根基忒淺,他家只一味習(xí)武輕文。這孫紹祖,不過是能識得文書上的字,連回函都要幕客代筆。” 賈璉并不提孫紹祖生性暴戾、好色如命的事,只因賈璉亦是男人,在男人眼中,這些瑕疵之處不過小節(jié)。尤其是賈璉很了解他這位二叔,二老爺性子跟老太太很肖似,嫁女頭一件考量的是姻親得力與否。因探春是庶女,不大受重視,二老爺并不會寄托多少高望,只要親家拿的上臺面,不丟臉也就罷了。余者,他并不費心去思量。 果然,賈璉這話,叫賈政十分不愿。有這樣不通文墨的武夫女婿,可不就是叫他面上無光嗎。更何況還是候缺的,越發(fā)比不上二丫頭的夫家了。 賈政因道:“你們太太婦道人家,不大知道外面的事,三丫頭的親事,倒還得斟酌斟酌?!?/br> 賈璉假意疑惑:“怎的這般急,二meimei的親事就在這個月,三meimei也要這月上出門子?” 賈政捋捋胡子,笑道:“昨兒來了個仙道,給寶玉看病。老太太心疼孫女兒,又把三丫頭的八字請真人相算,誰知真人說三丫頭后頭幾年皆不利,越快出門子越好。老太太一心疼她,急得了不得,命本月就料理妥當(dāng)三丫頭的事?!?/br> 若不是賈璉深知內(nèi)情,這會兒只怕也信了。只他沒料到,二老爺這樣嚴(yán)肅的人,編起瞎話來比二太太也不枉多讓。 想起二丫頭的親事,就是璉兒夫妻兩個幫著cao持定下的,賈政便道:“我倒有個人選,只是他原有妻室,只是無福早去了,連個兒女都未留下來。為人繼室,不免委屈了三丫頭?!?/br> “我深喜他人品,他家雖沒甚根基,卻常來走動,與咱們親近。三丫頭給他家,倒不慮著受薄待?!?/br> 賈璉就知他說的是傅試了,這傅試原是二老爺?shù)拈T生,為人十分親熱,就是二老爺閉門不見客的時候,也時時打發(fā)婆子來給府里請安。賈政待這個門生與別人都不同。賈璉知道他家,原是因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