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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開鎖,會面不改色地騙人,還能冒充蒙古大夫,那么她到底是誰?是小偷,是武者,又或者干脆是個身懷多種技藝的騙子? 幸虧李清凰看不到她腦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笑瞇瞇地看著她:“這很重要?” 這重要嗎? 這當然不重要,不管她原來是什么人,她現(xiàn)在就是林容娘,是她能看到能觸摸到的人。 趙鈴蘭笑著點點頭:“對,這不重要?!?/br> 李清凰又道:“你看,這樁案子說白了也就是表面離奇,實際破綻很多,只要你抓住其中一個點,這就跟一個毛線球一樣,現(xiàn)在線頭已經(jīng)被我們拉在手里,最后解決并非難題。” 趙鈴蘭想起張祎那渾渾噩噩又力大無窮差點殺了自己結發(fā)妻子的狀態(tài),又急道:“你說我弟弟他會不會也……” 按照他之前口述的證詞,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莫名其妙就跑到了根本素不相識的女人的家里,也不記得自己做了什么,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手上還拿著一把柴刀。聽起來就跟張祎一樣,也中了蠱。 李清凰安慰她道:“你弟弟并沒有中蠱的跡象,倒是有點像是被鬼迷了心竅?!?/br> 趙鈴蘭聽她這么說,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鬼迷心竅?” “這只是一個比方,換一種說法,大概就是中了迷煙之類的?!崩钋寤水斎恢磊w衡其實也是中了蠱,但是那種迷幻蠱十分寶貴,蠱女用過之后就會收回自己手上,所以趙衡的情況跟張祎完全不同,“所以你不用擔心,你看你上次還見過他,你覺得他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樣嗎?” 趙鈴蘭是他的親jiejie,自然能敏感地覺察到他不對勁的地方,上面匆匆見了一面,說了些話,并沒有覺得他有什么異常的地方,遂放下了心。她知道這件事雖然既離奇又驚險,可是有李清凰在,一定能夠有一個解決辦法的。這樣一樁沉重的心事落地,她忽然覺得沉甸甸的胃部突然變得空起來,她又重新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等到趙衡出來之后,他們姐弟兩個就能繼續(xù)相依為命,她自己卻不能先行垮掉。 這邊,林縝又重新幫忙把整個案子的卷宗整理了一遍,補上仵作后續(xù)驗尸的證詞。 一切就如猜測的那樣,那死者肚子里懷有一個未成形的胎兒,正因為這個胎兒還不足三個月,并不顯懷。她們所住的房子的地契是握在一個商行掌柜的手里,那個掌柜曾經(jīng)在林府當過管家,就算現(xiàn)在出去做事,這家商行原本也是屬于林思淼手里的產(chǎn)業(yè)。這樣一來,有行兇嫌疑的人就增加了,除了被死者奶娘當場認出的趙衡,還有林思淼本人。 林思淼本來就是道貌岸然之輩,他端著的是謙和君子的架子,想要當這平遠城一帶讀書人的表率,至少要在表面上沒有任何道德方面的瑕疵。如果他知道自己養(yǎng)著的外室有了身孕,很有可能會容她不下,是以,他也是有嫌疑的。 但是這樁案子如果還要牽扯上水氏這個寄住在林府上的蠱女,事情絕不會有這樣簡單。 顧長寧用指尖摩挲著一只筆擱,忽然問:“你覺得女人就不能殺人了嗎?比如陳氏?” 陳氏也有嫌疑,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養(yǎng)了外室,甚至那個外室還有身孕,她會不會想要把對方除之而后快?畢竟陳氏嫁給林思淼這么多年,就只有一個女兒,萬一這個外室懷上的是男胎呢?想必這就值得她鋌而走險了吧,然后再把這件事嫁禍給了趙衡。 他正做著各種猜測,小廝從外面回來,手上還揮舞著一封信箋:“大人,大人你前幾天一直催著的信終于到了!” 顧長寧立刻把手上的卷宗給扔開了,三步兩步跨到小廝面前,直接把他手上的信箋給抽走了,笑罵道:“走路看著點,毛毛躁躁得干什么!”談笑間,已經(jīng)把信封上黏著的火漆給撕開了,他抽出里面的信紙往下看去:與君相別三載,君卻只予余一信,余不忘惜時長安把臂同游之情,然君已忘卻,切切…… 看了幾行卻沒有看到該提的正事,顧長寧直接把第二張信紙抽上來,一目十行地往下掃,終于在末尾的地方看到了一句話:余同老友打聽至,安定公主帶兵巡察平海關外龍河灘一帶,失蹤數(shù)日,余部歸來,死傷者眾,公主已歿,平海關執(zhí)事者陶沉機已往長安敘職。 顧長寧死死地盯著白紙上那“公主已歿”這個字,他捏著信紙的手在微微發(fā)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那一剎那涌到他喉嚨口的情緒全部咽了下去,若無其事地問林縝:“我好像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李清凰那野蠻丫頭戰(zhàn)死在沙場上,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林縝在一個多月前對他說過李清凰戰(zhàn)死的話,他覺得這根本不可能,可是到底還是不放心,寫了信給離平海關最近的老友去探聽情況。按照這信上的內(nèi)容,陶沉機來他這里借了官馬就是為了上長安敘職稟報戰(zhàn)況,他十分后悔當日自己竟沒有細細去問陶沉機事情的詳細情況。 可這一切若是再深想下去,李清凰戰(zhàn)死沒多久,林縝其實就已經(jīng)得知消息了,這是為什么?他從辭官回鄉(xiāng)丁憂已整整有一年多,他的消息絕不可能這樣靈通——不,就算他有線報可以收到平海關的消息,也絕不會比陶沉機趕到平遠城那日更早!為什么他會知道這件事? 林縝看了他一眼,語聲低沉:“是真的,當日陶將軍來借官馬,他告訴我的?!?/br> 不對,完全不對。他有一天突然摔斷了手臂,跟自己一塊去喝酒,喝醉的時候,是說過李清凰戰(zhàn)死這件事,還說她被砍下了頭,身首分離。他當時也喝得高了,但是還沒斷片,還記得清清楚楚,只是以為林縝酒量差,喝醉了胡言亂語。 顧長寧慢慢把手上的信紙揉成一團,又斟字酌句道:“原來是真的,我還以為她不會死的,我剛收到了舊友的信,他提到她戰(zhàn)死的消息……” 林縝抬起頭,安靜地望著他。他那一雙鳳目依然漆黑安然,好像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事,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他的心念。 顧長寧紅著眼眶,又重復了一遍:“我以為她不會死的?!?/br> 林縝還是看著他,嘴唇微張,卻沒有什么都沒說。 “我從前一直以為我聽到她戰(zhàn)死的消息會高興,高興到恨不能立刻沖出去繞著府衙跑上兩圈,再放點煙花什么的慶祝一下?!鳖欓L寧道,“但是我現(xiàn)在知道,我錯了。但是我錯了……” 李清凰死了,他心中關于“家”的那一角徹底崩塌。 她見證過他那些沖動飛揚的少年往事,又深知彼此的真實面目。旁人說他是風流坦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