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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在他的眼底暈開了一片清淺,他現(xiàn)在消瘦得厲害,從前合身的外袍都嫌大,腰身的地方有點空空蕩蕩,他用手指點著他們現(xiàn)在走的這條路:“要過邊境不難,就是白詔排外,接下來該怎么辦,還得想個萬全之策?!?/br> 關(guān)于這點,李清凰已經(jīng)想好了,她是沒有什么太好的計策,但是好歹她還有一身好身手,一力降十會:“既然都要去找蠱師了,當(dāng)然要找一個最好的。最好的那一個嘛,應(yīng)該就是土司供奉的蠱師了?!闭貌柰肜锏牟杷卜诺脹隽耍贿吅炔枰贿呏更c江山:“就憑我的身手,想混個土司府親兵當(dāng)當(dāng)也還是不成問題的?!?/br> 林縝忽然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臉頰,低聲道:“上士者用筆殺人,中士者借刀殺人,下士可不就是自己親自上陣。就跟你一樣。” 李清凰:“……”她已經(jīng)聽出他在說她傻了!這真是豈有此理,文官耍嘴皮子還耍到她頭上來了。她憋氣道:“好啊,你聰明你說話!” 林縝忽然笑了,笑得宛若冰雪乍融,春暖花開:“好啊,讓我說也成,但是你會聽話嗎?” ------題外話------ 林縝:終于輪到我了。 ☆、179白詔行(3更) 當(dāng)然不會聽話。讓她老老實實地聽話那是不可能的,就是這輩子都不可能。 第三日傍晚,他們越過西唐的國境,終于到達(dá)了白詔。 白詔在西唐百姓的口中,大多是茹毛飲血的形象,他們本沒有自己的文字,一切技藝和傳承都是依靠口口相傳,沒有皇權(quán)統(tǒng)治,就只有零零散散的幾位土司各自為政,地位高超的蠱師也是神神秘秘,喜歡玩蠱玩毒蟲,流傳出來的一切故事一聽就是胡編亂造、毫無可信度。 臨西唐最近的湘庭城,是白詔最繁華的地方。在湘庭的白詔人大姓有三家:藍(lán),水,楚。其中藍(lán)姓是最大的姓氏,水氏居中,而白詔的新土司姓楚。 湘庭城內(nèi),西唐人是最多的,多是些走商的商隊,白詔排外,讓他們花費(fèi)這個人力物力開通商路,他們并不愿意,但一直以來同西唐關(guān)系平靜,當(dāng)?shù)赝了就耆蛹{了西唐商隊進(jìn)來交換物資,用白詔的茶磚美酒藥材交換西唐的綢緞瓷器紙張。他們在湘庭城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完完全全地感受了一番白詔到底有多排外:就算他們?nèi)柭?,?dāng)?shù)厝瞬皇茄b作聽不懂,就是故意指錯路。 李清凰被坑了幾回,原本還想打聽土司八卦的心思也就歇了。 他們租了一間小院子,隔壁住著西唐的商隊,那商隊掌柜見李清凰怏怏不樂,便笑道:“姑娘是不是今日在城里受了冷遇?覺得不開心了?”他也不用對方回答,顧自樂呵呵道:“那也正常,白詔人是不肯和外鄉(xiāng)人多說話,我西唐高祖皇帝當(dāng)年為了同白詔永結(jié)邦交,還賜給他們百家子集,派去大儒教化,這么多年下來,白詔百姓里識字的也不多,更不要說看什么子曰詩云。等你習(xí)慣了就好?!?/br> “還有,我看兩位也是好人家出身的,”掌柜又道,“你們可要記住,財不露白,若是遭人惦記上了,在這里可不會有人來主持公道。說得不客氣一點,聽聞白詔山水磅礴明艷之名而來的讀書人不知道有多少,可是不聲不響死在這里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你們可要處處小心。” 若是膽子小一點的,被人這樣一告誡,怕是恨不得天亮就立刻離開這里??墒撬麄兪菓延心康亩鴣淼模匀皇遣荒茏?。 翌日,林縝又在城里逛了一圈,學(xué)了些白詔土話,干脆地在街市中心打出了一個招牌:鐵口直斷。 李清凰:“……” 一般碰到這種一看就是坑蒙拐騙的攤子,她都是先砸為敬。什么鐵口直斷,都是胡說八道騙人錢的,林縝這可真是有意思,打算在白詔發(fā)展信徒嗎?更不用說,他連臉都沒涂黑,胡子都沒黏幾根,就想來裝世外高人,也太隨意了。 果然,別說這算命攤子有沒有生意了,就連朝這里看上一眼的都沒幾個人。 待到亥時,才有一個白詔女子走上前來,伸手一拍桌子,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漢話道:“這位小哥,你會算命?” 林縝抬起一雙清淡的鳳目,只瞥了她一眼,端足清高矜持的架子,只微微點了一下頭。 那女子皺著眉想了想,忽然拉開椅子,坐在他的對面,問道:“你倒是來算算,我近來最擔(dān)憂的事是什么?” 林縝敲了敲手上的扇子,又漫不經(jīng)心地望了她一眼,低聲道:“近來最擔(dān)心的事情,就是你家主人病重不起,又找不到良醫(yī),姑娘眉心發(fā)黑,也許不久就會有血光之災(zāi),且要小心些才是?!?/br> 那女子原本不屑的表情忽然化為了一片空白,猛地站起身來,把身后的椅子都給推倒在地:“你——”然后一句話不說,就跟見了鬼一樣跑掉了。 李清凰也不由瞪大了眼睛,看對方那個慌亂急促的模樣,想必林縝是全都說中了! 林縝卻直接收了攤,走到她面前道:“今日差不多了,該回去了?!?/br> 李清凰在他身邊道:“從前我都覺得欽天監(jiān)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都是騙人的,什么推背圖都是生搬硬套過來,莫非真是可以算得出命數(shù)來?” 林縝笑了一下:“既然能流傳下來,當(dāng)然是因為里面的算術(shù)之法有其可取之處,可是我又沒算,又怎么可能算出什么東西來?” “……”是啊,當(dāng)初她出生的時候天有異象,欽天監(jiān)還幫她測過命,用的是什么九宮飛星法,他連測算這一步都省了,可不是信口開河? 林縝又道:“上士之法在這里并不適用,我就只能給你演練中士之法了?!?/br> 所以說,她這個下士就活該被人嘲諷?!李清凰大怒:“好好好,你胸大你說什么都是對的!” 她說完,又苦惱地咬住舌頭,她其實是想說胸懷大志來著,結(jié)果一氣急了脫口而出還少了好幾個字來。 林縝被她給逗樂了,目光掠過她的胸口,含蓄道:“不必妄自菲薄,其實你現(xiàn)在比從前還要強(qiáng)些?!?/br> 李清凰:“……”忽然覺得自己就是風(fēng)中凌亂的一片小樹葉。她五指收攏,握了握發(fā)癢的拳頭——老實說,這一路走來,都是有驚無險,連個像樣點的土匪劫道都沒有,讓她覺得有點寂寞。林縝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握成拳頭的手拉到自己的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 他眼神澄澈,雖然清瘦得厲害,可挺拔的身形卻猶如青松翠竹,忽而亮出了鋒芒。他展開雙臂,微笑道:“可以抱抱你嗎?”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問我,”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