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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凰急促地呼吸著,雨水順著她的臉頰不斷地往下淌,正和她額上的汗水交融在一塊兒,她整個人都被淋得透濕,像是從水里打撈上來一樣。陳夷光撐著傘,遮住她們頭頂那飄搖的雨霧,她看了看她肩上背上那一層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伸手一彈,那些蟲子便掉落在地,很快就連動都不會動了。 李清凰休息了一陣,恢復了一點力氣,終于能勉強撐起身。她一抬頭,正和陳夷光暗淡無光的雙眸對上了視線。陳夷光微微笑起來,當她不再假裝乖巧羞怯,那笑容就變得有點僵硬和不自然,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要我扶你嗎?” 李清凰劫后余生,微笑道:“剛才謝謝你。”她預想的結局比眼前這個還要慘烈好幾倍,結果現(xiàn)在……似乎只是受了點小傷,并沒有什么大礙。等她恢復過來,她還能自己走回去。 陳夷光嗯了一聲,眼睛亮了一下:“你沒事就好。我跟……藍夫人是在白詔認識的,她想收我為徒,我并不知道她同你有舊?!彼庇诮忉?,便道:“我當時也想跟你們?nèi)グ自t的,但是我沒跟上,結果等我到了那邊,你們就已經(jīng)走了。林大人的身體已經(jīng)好了嗎?” 李清凰扶著墻,支撐起身來,點點頭:“已經(jīng)好了?!?/br> 陳夷光捏了捏衣角,又糯糯道:“那就太好了。我、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我是真心想補救的,但是……最后也沒幫上忙?!?/br> 李清凰試著走了兩步,雖然踩在地上,整個人都在發(fā)飄,就好像踩在棉花上,根本用不上力,但是她之前才剛脫力過,現(xiàn)在這樣也是正常。她撿起了藍鳶之前撐過的那把油紙傘撐在頭頂,語氣輕松愜意:“你現(xiàn)在還有地方去嗎?要不要跟我回去?” 陳夷光搖搖頭,低聲道:“不了,我有住的地方?!?/br>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她又回頭看了藍鳶的尸體一眼,這尸體正側過頭,一雙美眸因為詫異大睜,似乎不解而又怨恨地盯著她們漸漸遠去的那個方向。 “我還想回白詔?!?/br> 李清凰很敏銳地注意到她用了一個“回”字,陳夷光是個漢家姑娘,白詔又極端排外,她對白詔會有這么濃厚的歸屬感嗎? 陳夷光見她看過來,又笑著補上一句:“我覺得……我在蠱道上很有天賦,就連藍夫人也這么說的。那邊和這里不一樣,沒有人會因為我是個蠱女而害怕我,看我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蠱師甚至還很受人尊敬。”她看了看李清凰后背衣裳上滲出的血色,乖巧道:“你在流血,我們先去找個大夫包扎一下吧?!?/br> 李清凰自認是鐵打的,就算流點血也沒什么扛不住的,再說她估摸自己背上的傷會有點駭人,怎么好跑去給大夫看,若是大夫問她怎么弄成這樣的,她怎么解釋得清楚,她正要婉言拒絕,卻見一輛馬車從雨中飛快地駛了過來。端墨趕著車,雖然身披蓑衣,可是身上比她還濕得厲害,不斷地在滴水。林縝不及馬車停穩(wěn),就從車轅上跳了下來,一把抱住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讓人擔心?” 他跳下來抱住她的時候,端墨才伸手抹了把臉頰,后知后覺道:“哎林大人您小心摔跤?。 ?/br> 林縝全身都濕透了,兩個都被雨水打濕的人抱在一起,黏答答得讓人難受。他還是端端正正地梳著發(fā)髻,穿著工整的外袍,可是身上的衣裳皺巴巴的,衣擺處賤滿了泥點,看上去比她還要狼狽。他松開手,卻見之前按在她背上的手掌滿是血絲,又氣惱又心疼,二話不說把她一把抱了起來放進馬車,對端墨道:“去仁和醫(yī)堂?!?/br> 李清凰完全都沒反應過來,還想去阻止他,卻聽陳夷光慢吞吞道:“jiejie,那我先走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br> 她也不等李清凰回應,就顧自轉過身,撐著一把油紙傘,踏入了無邊的雨幕。 李清凰還想跟她說上兩句話,卻被林縝一把摟住,他這一回,小心地避開她背上那些滲血的地方,只托著她的腰肢,又重復了一遍:“發(fā)什么愣,去仁和醫(yī)堂!” ☆、303新生(3更) 端墨哎了一聲,駕起馬車往醫(yī)館的方向去了。他心里還有點嘀咕,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個小姑娘嗎,看上去還很乖巧的樣子,但是林縝卻對她視而不見,甚至連句寒暄的客氣話都沒有。 林縝扶著她靠在自己懷里,他怕她淋了雨凍著,就解開自己的外袍,讓她貼在自己溫暖的肌膚上取暖。李清凰見大勢已去,大夫是必須去看的,也就不去計較了,只問了一句:“你怎么好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br> 林縝簡直要被她氣笑:“因為我一直淋著雨,不像從水里撈出來,還要像什么?” 李清凰頓時禁了聲。 惹不起惹不起,文官那脾氣硬起來,她可是不敢去直面對方的怒火的。幸虧林縝也沒繼續(xù)拷問她到底是去干了什么,只是默不作聲地抱著她,還不斷有水珠從他的下巴上滴落下來,正落在她的眼睛里,偏偏她還很識相地都不敢動一下。 馬車停在仁和醫(yī)堂門口,林縝又伸臂把她給抱了下來。醫(yī)堂的伙計本來正要關門,連門板都合上一半了,一見是林縝,便直接請他們進去,給他們端來了干凈的棉布和熱茶:“林大人,您請稍坐?!?/br> 這回幫她看診的還是那位老太醫(yī)。老太醫(yī)雖然花白胡子一大把,可眼力還是很好,一眼就看到她衣裳上滲出的血跡。他嘆了口氣,又讓林縝把她抱到里間的床上躺好:“林夫人,這邊老夫就要得罪了,你背上的傷口得立刻處理一番?!彼闹袇s想,這位林夫人大概是他見過最跳脫的官家太太,怎么會傷成這副樣子?別的官家太太可是抹到手指都要難受的。 當他剪開她的外衫,看到她血跡斑斑的后背時,又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她的背上,密密麻麻都是細小傷口,雖然那傷口不大,卻像是被什么啃咬過,成了一個個流血的小孔,他都沒細數(shù),只是粗看一眼,就覺得得有三四十個。他又重重地嘆了口氣,這嘆得林縝都緊張起來,忙問道:“老先生,我夫人她……” 老太醫(yī)搖了搖頭:“你夫人她可真是靈活好動得緊,一看就能長命百歲,到了古來稀時還是這樣?!边@么能折騰,可不是長命百歲的料? 林縝立刻沉默了。 老太醫(yī)幫她包扎好背上的傷口,又叮囑她這幾日別讓傷口沾水,盡量怕趴伏著,少走動。 她剛才清洗傷口用掉了兩盆水,那水盆里都是密密的殷紅血絲,看上去就好像她流了兩盆血那么恐怖。其實她心里有數(shù),她這個傷除了有點不太好解釋來源,和她過去在戰(zhàn)場上受的那些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