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不算什么。她就是側(cè)頭看了看水盆的功夫，忽然覺得胃部一陣抽搐，想要從床上掙扎著起來，卻被林縝眼疾手快按住。

        “你都這樣了，能不能就好好躺一會兒？”林縝無奈至極，“你……”

        話音剛落，李清凰突然對著他開始嘔吐，其實也沒吐出多少污物，到后來都是酸水，但是她還是根本停不下來，連眼睛都紅了。林縝被她吐在身上，呆愣了片刻，又小心地扶正她的身體，急道：“老先生！”

        老太醫(yī)才剛轉(zhuǎn)到外堂，又聽見林縝叫他，立馬趕了過來。他看了看李清凰那干嘔得難受的模樣，直接抓起她的手腕，閉目了一陣，又松下一口氣：“看來老夫要恭喜林相了?！?/br>
        李清凰：……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林縝反應(yīng)很快，臉上也情不自禁露出了喜色：“是不是——”

        “夫人已有身孕，看來前段時候的調(diào)理還是有些成效?！?/br>
        ……她覺得這應(yīng)該不是那些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湯藥的成效，而是林縝自己的努力。藥她是沒喝多少回，大半都被她投進爐灶里給燒了。

        老太醫(yī)又道：“胎兒前三個月都很是脆弱，請夫人不要再亂跑了，免得傷到腹中胎兒?！?/br>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要完蛋。

        ……

        “從今天開始，你就別往外跑了，”林縝又親自把她抱回主屋，放在床上，又在她受傷的后背墊上好幾層柔軟的毛毯，“有什么事就叫我，我不在，就吩咐下人去做。”他頓了頓，又道：“你是不是喜歡年輕點的小丫鬟？我讓管家去挑兩個服侍你，總之，你就好好躺著，哪里都不許去?！?/br>
        從聽到李清凰有了身孕開始，他便一直處于飄飄然的狀態(tài)，連她吐在他身上的污物都沒太在意，感覺那點小潔癖已經(jīng)不藥而愈。要是可以，他自然恨不得每天親自看著她，免得她再去外面做下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可惜他又沒辦法把朝廷的公務(wù)完全拋下，只能想著以后把該看的文書都帶回來看，不要在中書省留得太晚。

        “還有你——”

        林縝這邊還沒說完，李清凰忽然道：“我又想吐了?！彼荒苷J(rèn)命地去拿了一個銅盆過來，親自端著。李清凰只不斷干嘔酸水，吐得她眼淚汪汪，實在難受。當(dāng)她睜著那一雙紅通通的眼睛望著他的時候，他剛到嘴邊的說教全部都咽了回去，只能認(rèn)命道：“你等下想要吃什么？我去讓廚房做?！?/br>
        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吃，總覺得就是吃了還會全部都吐出來。

        林縝見她完全沒了精神，懨懨地閉著眼縮在床上，頓時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惡事。他大概也能猜到她的心思，這個時候她其實并不想要孩子，有了孩子總會被束縛，根本放不開手腳。但是他又覺得心中喜悅，這種喜悅來自于他將要為人父，而且這將是他們兩人的第一個孩子。

        “你，”林縝遲疑了半晌，還是決定問問她，“你是不是其實不想……”

        李清凰立刻睜開眼，飛快地回答：“沒有?！?/br>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边@句話雖然很平淡，但是他的語氣卻一點都不平靜，還帶著一股nongnong的慶幸。林縝忍不住笑：“我很高興，真的。清凰，這是我這一生最高興的一天?！?/br>
        李清凰都想翻白眼，可是她怕自己翻個白眼就會忍不住吐出來，只能挖苦了他一句：“你上次還說教訓(xùn)我比考狀元還高興，現(xiàn)在怎么又變了。男人還真是善變。”

    ☆、304真相之一（4更）

    林縝一點都沒心思跟她斗嘴，只是回答：“嗯，你說什么都是對的。”他坐立不安，一陣狂喜一陣惶恐，就是隨口應(yīng)答她的話也很明顯心不在焉。隔了一會兒，他突然站起身來：“我去給母親寫信，告訴她這件喜事。”順便還能問問她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他的母親顧氏能生下他們兄弟四人再加一個小meimei，想必經(jīng)驗很是豐富。

        李清凰只能躺在床上，無聊就翻翻話本，再無聊就閉目養(yǎng)神，并不敢做太出格的事。她下意識地伸手撫摸小腹，那里還很平坦，根本看不出里面已經(jīng)有了另一個小生命，顧嬤嬤中途給她送了好些吃的，光是粥就送了三四種。原來她最喜歡顧嬤嬤親手煲的魚片粥，魚rou雪白配上淡黃的姜絲和翠綠的小蔥看上去就很誘人，她能夠一個人吃下三大碗，現(xiàn)在才看了一眼，嘗了一小口，就直接吐得昏天黑地。顧嬤嬤難得憐惜地望著她，給她端來溫水漱口，一點也沒有繼續(xù)板著臉對她說教的意思，等她好些了，又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山藥排骨粥。

        顧嬤嬤一邊幫她順氣，一邊道：“女人有了身子就是很辛苦的，生產(chǎn)的時候還是一道鬼門關(guān)，不過夫人你身體不錯，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長安有幾個出名的穩(wěn)婆，我已經(jīng)和人家說好了，到時候就只接咱們相府這單生意……你一點不吃東西也不成，就算吐得厲害，還是得吃。這山藥健脾胃的，吃了對女人好?！?/br>
        李清凰心有戚戚焉，她剛才不過嘗了一口魚片粥，聞了一下那味道，就反應(yīng)這么大。但是她還是很慶幸，在碰上藍(lán)鳶的時候，她沒犯惡心，不然一邊吐一邊還一路狂奔，這畫面太美，她真不敢想。

        顯然林縝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顧嬤嬤，他要是告訴她關(guān)于她還折騰得滿背脊都是血洞，她非得被老人家訓(xùn)出滿耳朵老繭為止。

        她瞟了一眼顧嬤嬤手上的山藥排骨粥，伸手接過來舀了一勺放進嘴里，又等待了一會兒，覺得并不想吐，才吃下了第二口。雖然不能吃魚，但還能吃別的，她又不挑食，覺得這也可以接受。誰知道她吃完一塊山藥，想要嘗嘗排骨的時候，突然聞到一股豬rou味，這味道從前她是根本沒覺得有什么的，現(xiàn)在一聞，卻覺得有股濃烈的土腥氣，她立刻抓過銅盆，又把好不容易咽下去的食物又吐了個干凈。

        顧嬤嬤無奈道：“老婆子知道夫人現(xiàn)在難受，但還是得吃，你現(xiàn)在是雙身子的人，一點不進食是不行的?！比缓笥纸o她換了一碗白粥過來。

        李清凰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總算在她勉強咽下一碗白粥之后，顧嬤嬤沒有繼續(xù)讓她進食，而是跟她說，等下餓了再叫她，她還準(zhǔn)備了許多吃食。

        她真是一點都不想嘗試那個進食然后再全部吐出來的死循環(huán)，抓起被子蒙頭大睡。才剛閉上眼不久，就感覺有人輕輕地坐在床邊，伸手拉下了她蒙住頭臉的被子，又輕柔地?fù)崦念~頭，見她沒有發(fā)熱也沒有冒汗，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懷里。等她睡醒過來的時候，外面那氣勢磅礴的大雨漸漸停歇了，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她動了一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