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著眉，低喃道：“這脾氣真不佳……”

        李清凰是什么耳力，當然不可能錯過他這句話，嘲諷道：“我脾氣當然不如你這書呆子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們?nèi)慷忌狭送饷婺穷櫺』ǖ漠斄?，她哪里是逃出來的？根本就是花拍子的爪牙，想要再帶幾個人回去呢?！彼c亮了手上的火折，朝著山洞里照了一圈，剛好照到那個被她用匕首刺得奄奄一息的花拍子，正是林縝之前在山下碰過的那個叫賀章的壯漢。

        她背著手，一本正經(jīng)地教訓(xùn)他：“人家誰都不找，偏偏就找上了你，根本就是想要把你也給賣了?！?/br>
        林縝不解：“賣我？我有什么好賣的？”

        倒是李清凰，生得一副花容月貌，一旦落到人販子手里，就是奇貨可居。

        李清凰托著火折，在幽幽的火光中望著他，臉上還帶著淘氣的笑：“有一種地方，名叫南風(fēng)館，你聽說過嗎？”

        林縝忽然紅了臉，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南風(fēng)男風(fēng)，他當然不會猜不出那是什么地方。他捏著手上的木棍，忽然道：“那你現(xiàn)在想要怎么樣？”

        李清凰打了個響指，邁著大步走出了山洞，在經(jīng)過那個被林縝打暈的花拍子的時候，手上長鞭和一條蛇一般纏在他的頸上，用力一拖，竟是把人直接吊在了山洞外的一棵古樹上。她的鞭子很長，是用蛇皮硝制過的，又柔軟又堅韌，很能吃重，她把人吊在樹上。那人頓時就醒了，只是雙目翻白，拼命地蹬著腿腳，那種窒息的痛苦很快就摧毀了他掙扎的力氣，他很快就不再動彈。

        李清凰把鞭子綁在樹干上，又板臉著把摔得哼哼唧唧的顧小花抓了過來，像扔垃圾一樣扔在樹底下，雙手抱著手臂，冷冰冰地開口：“小小年紀不學(xué)好，竟然還敢助紂為虐害人，你爹娘不能教你做人，那我就來好好教你?！彼选昂煤媒棠恪彼膫€字念了重音，念得殺氣騰騰。顧小花本來就被她那一鞭子抽得半死，躺在地上直哼哼，聞言哭道：“你為什么要打我？我什么都沒做，你是覺得我之前絆了一跤是故意想給那些賊殺的花拍子通風(fēng)報信吧，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說著，她把期盼的眼神轉(zhuǎn)向了林縝。

        林縝嘆息道：“那個山洞里干干凈凈，根本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你之前說，那些花拍子拐了小孩，就把他們關(guān)在山洞里，那怎么會沒有任何人煙？倒是其中有個男人是抽煙草的，他埋伏的地方還有一堆煙草灰?？梢娝谏蕉蠢锏攘撕芫谩！彼D了頓，又道：“你之前接饅頭的時候，不是因為噎住，而是因為吃不下了，才托詞說要留給meimei，這跟你說的好些日子沒吃東西根本對不上。還有你的一雙手，十個手指全部都是老繭，就算是農(nóng)家女，也不至于弄得滿手繭子。你的手和她手上的繭子分明就在差不多的位置，你平時到底是做什么的？”

        李清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說，他并不是被顧小花騙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前面很可能是個陷阱，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往下跳，這樣一來，他之前勸自己快走，注意安全，倒是全然是一片古道熱腸了？

        林縝又緩緩道：“破綻還有許多，你想要聽我一一道來嗎？”

        顧小花張大了嘴，顯然被他這些話給驚到。

        李清凰沉下了臉：“該不會你之前說的自己的meimei在人販手里都是騙人的吧？”

        顧小花忙不迭地搖頭，她現(xiàn)在也顧不到身上的擦傷和摔傷了，連連道：“我meimei的確是花拍子手里，我沒有說謊，可是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我不聽他們的話這樣做，他們就會把我的meimei賣去妓館！”她似乎生怕李清凰不相信她的話，又抬手發(fā)誓：“我保證現(xiàn)在開始我說得都是真的，如果我再說半句假話，天打雷劈，來世投胎當畜生！”

        李清凰抬起頭，見樹上那個花拍子已經(jīng)沒有聲息許久了，大概是被她給勒死了，她抽回綁在樹上的鞭子，那人的尸首咚得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正摔在顧小花身邊。

        她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尖叫，又忙捂住嘴，眼睛里滿是淚水，卻不敢再發(fā)出一點聲音來。

        吊死的人死相往往很難看，雙目瞪出，眼白充血，那一條舌頭也伸得老長。

        顧小花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只縮著肩膀瑟瑟發(fā)抖。

        李清凰審視了她片刻，又轉(zhuǎn)頭問林縝：“書呆子，你怎么說？”

        林縝抬起拳頭，抵在唇邊咳嗽一聲，正色道：“那些孩子是無辜的，若是能救出他們，自然是好?！?/br>
        李清凰那股靈動的得意勁簡直就直白地掛在臉上了，神采飛揚道：“你說得對！且看我玉面修羅李飛羽怎么把他們給救出來，既然官府都不管這些造孽的花拍子，那就由我來管！”她對著顧小花揚了揚下巴，兇巴巴道：“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再做助紂為虐和那些沒人性的花拍子站在一道，我就揍死你！”

        縱然有些貧苦人家，實在過不下去會把自己的孩子賣給人牙子，可是更多的卻是被人拐來的，他們會把那些孩子的手腳打斷，讓他們?nèi)テ蛴?，也會挑出幾個機靈的，讓他們?nèi)プ鲆尤フT騙更多的孩子，女孩子是最好賣的，全部都賣到那種骯臟的地方，她們這輩子就此毀了。

        李清凰看不慣那些江洋大盜，可是更看不慣那些拐人孩子的花拍子，見到一個就要收拾一個，見到一雙就收拾一雙。

        林縝有點想笑，卻又沒敢當著她的面笑：“玉面修羅李飛羽？你不是叫李大花嗎？”

        李清凰：“……”

        她惱羞成怒，抬起拳頭呼得一聲堪堪在他眼前才停住。林縝筆直地站在原地，眨了一眨眼，睫毛蹭在她的拳頭上，有點癢癢的。她哼了一聲，這一拳拐了個方向，捶在了身邊的那棵樹上，樹干嘩啦嘩啦搖晃幾下，掉下了一堆葉子。顧小花看著她這一拳的威力，一口氣沒接上來，打了個嗝。

        李清凰冷哼道：“顧小花，你要是還敢在背地里搞鬼，這棵樹就是你的榜樣！”

        ……

        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要做這件大事，李清凰便催著顧小花趕緊帶他們?nèi)セㄅ淖痈C藏小孩的地方，她一邊催，手上還提著那條黑色的鞭子，似乎只要她走得慢一點，再耍那些小花樣，就準備一鞭子抽上去似的。

        林縝覺得她實在是稀奇。他家里三位兄長有兩位都是成了親的，長嫂溫良賢淑，性情溫柔，雖說不是什么書香門第出來的閨秀，可也從不大哭大笑，說話聲音低低柔柔，哪里像她這樣飛揚跳脫？也不知道什么樣的人家，才能養(yǎng)出她這樣的女兒來？

        顧小花被她一路恐嚇，心情低落，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