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悅說：“好。”

佟西言趕到寶麗金，總臺小姐說陳總這兩天突然有些傷感，一直叨念做人做厭了，看什么都覺得舊，正一個人在刷他那房間呢。

佟西言到了最高層，果然看到陳若戴著舊報紙折的三角帽，站在架子上刷墻壁，一邊咬著煙哼小曲兒。

他扶著架子叫他：“陳老板?！?/br>
陳若低頭一樂：“喲，怎么就你一個，你姘頭呢？”

佟西言說：“你下來說話?！?/br>
陳若爬了下來，問：“怎么了小臉兒繃得跟銅鑼似的？”

佟西言哪有心情開玩笑，著急說：“刑老師讓公安局的人帶走了，說是有人舉報他收受紅包回扣?！?/br>
陳若一愣，吐掉煙屁股，說：“舉報？誰舉報？！”

佟西言的皺緊的眉頭一直就沒散開過，說：“這會兒也沒空查這個，人都帶走好幾個鐘頭了，可一點兒消息問不到，王副說——，我擔心……他要吃大虧?！?/br>
陳若一想，摘了帽子往里屋走，說：“行，我知道了。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佟西言跟在后面不肯走。

陳若回頭拍拍他的臉，微笑說：“我跟他睡覺那會兒，還沒你呢，老情人我不會不救的，你就寬寬心，先回家吧。”

回家路上佟西言又接到了荀曉東的電話。荀律師在那頭鄭重囑咐：“佟西言，他們很快就會來找你，你記著，問你什么，都要說不知道的，你說錯一句，就越難脫干系，刑主任還更危險！我明天中午到，一定等我到了再說?！?/br>
佟西言問：“您覺得這事兒，有多難辦？”

荀曉東說：“目前為止我還不能確定任何事，不過現(xiàn)在政府對醫(yī)療行風盯得很緊，如果那些證據(jù)真實可靠，那你們就要準備打一場惡仗?！?/br>
佟西言問：“他們會對他逼供嗎？”

荀曉東說：“當然。不過不會是你想的老虎凳辣椒水，看刑主任骨頭挺硬，短時間的精神折磨，他應該能撐得住?！?/br>
佟西言呼吸顫抖，不得不靠邊停下車來，趴在方向盤上難受的握緊了拳頭。

荀曉東說：“你記住我的話，什么都不知道。我會盡力，人，一個都不讓丟，這是我現(xiàn)在唯一能為梁院長做的了?！?/br>
佟西言掛了電話，調(diào)整了好一會兒，才敢重新開車，到家樓下，坐在車上心里一片慘淡，想起來再問梁悅的消息，打過去，保姆說，還沒回來呢。

佟母坐在客廳老位置打毛衣，見他進來，只瞟了一眼。佟早早叫了聲爸爸，沒見答應，扭頭看，佟西言坐在餐桌邊，靈魂出竅一般。

她走過去膩在他腿邊撒嬌：“爸爸，大爸爸怎么沒有來？”

佟西言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女兒，摸摸她的頭發(fā)，說：“乖乖，去看電視。”

佟父看著不對勁，問：“吵架了？”

佟西言搖頭，不想面對父母的追問，進里屋洗了澡，躺在床上發(fā)呆。

過了一會兒，佟母進來了，坐在床邊問：“跟媽說，怎么了？”

佟西言叫了一聲媽，喉嚨就哽住了，爬去過抱著母親的腰。

佟母輕聲責怪：“這是怎么弄得，你是要遠嫁是怎么著??？”

佟西言說：“我要是遠嫁，你來看我嗎？”

佟母說：“你爹媽都六十幾歲的人了，你好意思狠心丟下我們？大不了就是搬去跟墨雷住么，?；貋砜纯淳托小！?/br>
佟西言抱緊了母親，說不出一句話來。

梁宰平問掛了電話的保姆：“誰？”

保姆說：“是醫(yī)院的佟醫(yī)生，找小悅好幾次了，像是有急事?！?/br>
梁宰平?jīng)]說話。

保姆說：“還找嗎？要不要我通電視臺派出所？”

梁宰平搖搖頭。算了吧，找到了他，現(xiàn)在他也未必會回來。自己的小孩他了解，梁悅不是絕情的人，自己畢竟是重傷未愈，他會后悔這一耳光。

他伸手問保姆要電話，給佟西言打了過去。

佟西言剛送母親出去，手機就響了，一看電話是梁家的，以為梁悅回來了，迫不及待就接了起來：“梁悅？！”

梁宰平說：“是我?！?/br>
第61章

佟西言一時沒能聽出來這沙啞的男中音是哪個人，陌生又有點熟悉，他剛想問你是誰？對方就先報了名字：“我是，梁宰平。”

梁字他還不能順利的卷起舌頭吐出清晰發(fā)音，但這已足夠讓佟西言失聲叫：“院長？！”

天吶是幻聽嗎？還是梁悅又隱瞞了什么重要的事，這個男人清醒了？！在這個時候？！

梁宰平把他的驚訝平靜的納下了，問得很慢：“找他，什么事？”

佟西言差點沒哭出來，小心說：“我能來找您嗎？就現(xiàn)在。”他要真實看到這個男人才會安心，他工作十年了，還沒見過醫(yī)院里有他解決不了的事。他是恩慈的院長，是千把號人的龍頭老大。

梁宰平?jīng)]法皺眉頭，他的大腦還沒有恢復到可以自如的控制臉上的所有表情，可他有些小小的不悅，自他清醒后，醫(yī)院里，似乎就一直沒有太平過。當然他不知道，在他清醒以前，也不見得就太平到哪里去。

“明天，去醫(yī)院說。”梁宰平掛了電話，坐在沙發(fā)里頭昏沉，有嘔吐的欲望。

保姆見他神色不對，緊張的倒了杯水過來，被推開了。

梁宰平說：“小悅回來，叫醒我?！?/br>
有說不出的疲憊辛苦，只能搖搖晃晃站起來，扶著樓梯扶手上樓去了。

佟西言一晚上沒睡著，腦子里那個亂啊，一閉上眼睛就看到刑墨雷在受罪，到了后半夜，凈想起電視劇里頭折騰犯人的那些血淋淋的刑法，稍一迷糊就猛然驚醒，想到這個人以往的溫柔愛護，只恨自己不能共患難。到最后，干脆的不睡了，偷偷起床開了車去梁家小區(qū)門口等著。

梁宰平起晚了，醒來時已經(jīng)八點，頭痛緩解，只是有些暈，總覺得走路走不太直，費了好大力氣一步一步的邁，稍微好一些才走出臥室。

保姆在起居室搓蓮子心，見他出來，連忙迎上去，一邊看氣色一邊說：“早點您吃什么？我熬了粥，煮了泡飯，榨菜跟雪菜都炒了，腐乳也有，咸豆腐也有，做了您最喜歡的奶黃包，豆?jié){也磨了，油條您要是想吃，我現(xiàn)在就去炸，面都是和好的，您要面包的話，我這就去煎雞蛋……”

梁宰平安靜聽保姆全部嘮叨完，問：“他沒回來？”

保姆有些難過，點了點頭。

梁宰平扶著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