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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秀小僧,戴著斗笠,牽著一匹白馬從西偏門進了陶府西院。阿柏好奇地伸頭去看,他拉住阿柏,說:“趕緊的,都過了正午了,再不快點,傍晚趕不回來你又要喊餓?!?/br>“大人,您要的馬?!?/br>修緣站在西院假山前,沒有穿僧袍,穿的是玄色便服,頭上戴著斗笠,不像僧人,只像個走南闖北的江湖客。小白鴿正在地上啄小米吃,一下一下,慧文來了也不抬頭,完全是不怕生的模樣。見小白鴿快啄完,修緣又撒了一小把米下去。“北邊有消息嗎?”慧文搖頭,說:“自上次年前來了消息之后,便再沒有動靜。上面讓屬下聽命于大人,屬下以為……上面恐怕會只對大人傳話……”修緣微微搖頭,道:“我的信鴿回來了,帶回一支空信筒?!?/br>“什么?”慧文大驚,“是半路被人劫了?”“不像,飛星似乎不曾受驚?!憋w星便是這只白信鴿。他矮下身摸了摸飛星,飛星便朝他靠去,親昵地在他手心蹭了蹭。有時沒有消息比消息被劫更糟。慧文左思右想一陣,不敢胡亂揣測,只低著頭等修緣說話。“怕是朝中有亂,陛下暫時無暇顧及。我二人困在南梁,我的親信亦全部殞命,無法北上打探消息。你手下之人呢?”“有幾個,隱藏在市中,平日里不動,偶爾傳話。其中一人已經(jīng)動身北上,走的時間不長,未曾傳回消息。”“知道了,你不能總在外面,回去吧,有事我會想辦法告知你?!?/br>“是,屬下告退?!?/br>等慧文消失在巷口,修緣亦稍稍整理行裝,牽著馬往南邊走。“哎,你們聽說了嗎?北邊出大事兒了……”黃昏,陶惜年拎著一個大食盒,阿柏抱著一匹絹,慢悠悠地往南郊走。“何事?”另一人問道。陶惜年在酒樓旁停下,幾個中年人坐在門口閑談。“我那親戚是北邊跑生意的,今兒個早上剛從北邊過來,說北邊皇帝崩了……”“崩了?這有什么稀奇,這些年崩了的皇帝還少么?咱們南邊十來年前不也才易主?”另一人壓低了聲音勸道:“哎,別胡說,小聲點!”“怕什么?四下又沒有官兵……”陶惜年站著聽了一陣,阿柏疑惑地看著他,催促道:“不走啦?不走天黑了!”“知道啦?!彼~著步子往陶府走去。北邊魏主正值壯年,也從未聽說他有疾在身,怎么好端端地便崩了?“小兄弟,這個給你?!碧障暾谙胧虑?,沒注意到旁邊遞來的一張布告,他抬眼望去,只見一個穿著淺灰道袍的道士,正殷切地看著他,他只好伸手接下。“小兄弟,貧道見你背著桃木劍,想必是修道之人,或有志修道。你看,北邊天師道道場大會,若是有興致,前去湊個熱鬧……”說完,見前方正好有個道人經(jīng)過,連忙追了上去,消失在巷尾。原來是傳道的。他借著黃昏的光線看向手中那張小小的布告:天師道場大會,請諸位道友六月初六于冀州相會。“有意思?!?/br>“道長,你想去嗎?”阿柏期待地看著他,仿佛很想去的樣子。陶惜年低頭想了一陣,說實話,他還真的挺想去。北有北天師正宗寇謙之,南有茅山道陶弘景及南天師正宗陸修靜,他師傅青云道長是個雜學派,既有幾分天師道派的功夫,也學了幾手茅山。雖然寇天師已故,但他想去北邊見識正宗的北天師道術,看看這北天師與南天師、南茅山有何不同。“再說吧,若要北上,得好好準備準備。”“我還沒出過遠門呢!”阿柏蹦蹦跳跳,很是興奮。陶惜年敲了他一下,說:“我還沒說要去!”“去嘛去嘛,一直待在青龍山上也見不到什么世面,去了北邊還能跟道友交流交流道術!”陶惜年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真是拿他沒辦法。去北邊,至少得買匹馬,搭順路的馬車是很難的,時間難以掌控。一匹馬,就算是劣等馬堪堪能騎的,至少也需要一兩金以上,更別提好馬了。他伸手開了門鎖,西院里靜悄悄的,夜幕降臨也未曾點燈,修緣好像沒在。他看了一眼手里拎著的食盒,心想可惜了,原本能一塊吃的。長江邊上,一匹白馬飛速奔馳而來,臨近江邊之時,修緣猛地拉了韁繩。白馬嘶吼一聲,打了個響鼻,小步原地踏著步子。修緣跳下馬,望著滾滾東流的長江水,更望向長江之北。魏都洛陽遠在茫茫江水之北,根本不可能望見。就這樣靜靜站了一刻,他朝向魏都洛陽的方向,跪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再抬起頭來,眼中復雜而哀慟的情緒便隱了去,重回一片清明。在寒風中站了近半個時辰,他起身上馬,返回建康城。打開西院門鎖,將馬牽回馬廄,為它添了些糧草。回到房中點上燈,矮桌上赫然放著一個食盒。他伸手開了盒蓋,里面有一小碟點心,一碟牛rou,一碟青菜,和一碗飯。他的神色變得溫和起來,用手碰了碰碗邊,已經(jīng)涼透了,至少是一個時辰前送來的。他在桌邊坐下,慢慢開始吃那碗涼透的飯。飛星飛了進來,在他腳邊停下,咕咕叫著,嘴邊還粘著一粒米飯,看來是已經(jīng)被喂過了。他摸了摸飛星的頭,翻出紙筆,寫了一封信,將信細細卷成一卷,塞進小竹筒中。“去吧飛星。”他隨手一揚,飛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振翅飛向北方。今后朝中再如何變化,或許都將與他無關。作者有話要說: 寇謙之、陶弘景、陸修靜都是南北朝時期著名的道士。在文中這個時代,寇謙之、陸修靜都已逝了,陶弘景還健在。☆、第012章情報“惜年,來得真早,我還以為你至少下月才會來我府上。”庾遠道爽朗笑著,攬住陶惜年的肩膀。陶惜年將懷里抱著的絹遞給他,說:“給嫂子的,可別嫌棄?!?/br>“哎,來就來,還帶什么禮?你這清修之人,不是該帶一柄拂塵,過來與我清談么?”“說笑了說笑了,我哪會清談啊,閑談差不多?!?/br>穿過前院到了廳堂,一路仆人引路,屋舍精美,仿佛龍宮仙殿。庾遠道夫人徐氏坐在屏風后,幾個侍女在旁侍奉,兩個孩子正在玩投壺。庾遠道先將那絹遞給屏風后的徐氏,說:“惜年送你的,看喜不喜歡?!?/br>徐氏笑聲傳來,她摸了摸料子,說:“陶郎君眼光不錯,妾身正喜歡素雅些的紋樣?!?/br>“來,你們兩個小的,還不過來叫陶叔叔?”庾遠道一說,一男一女兩個小孩便停下游戲,乖乖地過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