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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不屬于原來的世界,也不融于現(xiàn)在的這個世界,我會痛、會受傷、會流血,卻不會老,也不會死。這叫什么,報應(yīng)嗎?我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來,然后大晚上地趴在別人房頂上哭得稀里嘩啦。房主被我驚動以為我是賊,又是扔磚又是砸東西得把我趕走了。我后頸被他砸傷,流了血,也不去管。我需要這種疼痛感,提醒自己是存在的;我需要這樣的血,告訴自己是實在的。我害怕空泛,害怕虛無,害怕什么都抓不住。我每到一個地方,呆上七八年就走,我害怕周圍的人發(fā)現(xiàn)我不老不變,覺得我是妖怪。我不敢跟別人深交,我很難遇到懂我的人,卻也害怕遇到懂我的人,我跟他們不在一個世界,他們會離開,我不會,我害怕想念他們,我害怕難過。我不想常常做這樣的生意,因此選人的眼光也漸漸挑了起來,做事的手段也慢慢狠了起來。一個頂尖高手的壽命與力量,夠我很長時間不再去做這樣惡心的生意,于是我專挑強者下手,不管他們愿意不愿意,我都會以我的方式讓他們愿意。我不想善良,善良的人遭罪。我已經(jīng)遭了很多罪了,不想再遭一樣,何況這么多年,我看過這么多人和事,早知道人心險惡,不值得同情。我是什么人?我是召喚師,是謝九辰,是能借天地力量的存在!我合該瀟灑,合該放肆,合該狂傲,合該無法無天,你還攔得住我不成?美酒,當醉千杯;美人,當閱千遍。哪里有酒又有美人?青樓吧。于是我常宿青樓,紙醉金迷,縱情聲色,一夜千杯。我給那些姑娘小倌們各種金銀財寶,把他們寵上天,卻也有時候故意白嫖,行為狂放,惹怒老鴇換來一頓揍。拳頭打在身上明明很痛,我卻偏偏覺得不夠力道,當著人的面要了一把刀,直接劃開手腕,任血花飛濺嚇壞一眾人。我笑,真是沒出息,這就嚇到了。然后我拎著一壇酒,搖搖晃晃地走,暈暈乎乎地喝,一邊喝一邊含糊地吟古人的詩: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愚者愛惜費,但為後世嗤。仙人王子喬,難可與等期。我可……真他媽瀟灑。然后我暈了過去,不省人事。我想那一下要是死了該多好,然而我并沒有死,我被一個小姑娘給救了。其實就算沒有那個小姑娘救我,我也死不了。小姑娘說她叫包子,我看她臉圓圓的倒還真像個包子,于是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她問我為什么想死,我說因為活著不快樂。她又說那就努力去找快樂,我說我找不到。她一臉不明所以。她不是我,所以不懂,但我還是很感謝她,畢竟在她身上我看到了那片秋葉和那縷陽光的零星碎影。其實若說快樂,也確實是有,在很多年以后,一個人身上,他是個陰陽師,叫狄懷英。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貌似才二十歲,我多大我已經(jīng)記不得了,畢竟年齡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戡宗年輕一輩的陰陽師下山除妖,剛好除到了我的地盤——也就是我住的地方,摘星樓,雖然當時還不叫摘星樓。好家伙,這地兒可是我費了老大力氣才修好的,你打個有妖物的名號就想進來搜查?就算是仗著戡宗的名號也不能這么行事吧?“這位先生,我們保證只捉妖,若損壞了您任何東西,一定照價賠償?!?/br>“噫~不行不行?!?/br>“先生,我們真的是在您這里感應(yīng)到了妖物的氣息,您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去吧,萬一這妖物傷到了您也不好???”我靠著門打個哈欠:“謝某不怕妖物,我這兒就不勞諸位費心了?!?/br>一眾年輕人好說歹說我都不同意,一時間急得沒了法子,卻又不能對我動手。“敢問先生,要如何才同意我等入院?”一道清冽的聲音傳來。喲,這聲音好像方才沒勸過我。我懶懶抬眼一瞥,然后就看到了年輕時候的懷英。他眉目極好看,泛著不悲不喜的清寒,像冬日剛結(jié)上的冰,又像春日初解凍的泉,偏生還有一絲撩人的艷。狩衣如雪,黑發(fā)如墨,腰間玉佩溫潤光澤。明明是酷寒的冬天,他卻不怕冷似的只穿了單薄一件衣衫。他的臉和氣質(zhì)固然好,然而讓我看怔的卻是他的眼睛。很漂亮很安靜,有種看透一切的虛無感,像我的眼。為什么一個二十的年輕人會有像我一樣的眼神?我不明白。“先生?”他再喚我。我回過神來,然后嘴角勾起個痞子一樣的笑:“行啊,想進來查探可以,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br>“什么條件?”我指著懷英:“你,陪我一晚。”其余幾個少年大驚失色,紛紛道:“師弟不可!”“你這無恥之徒,打的什么主意!”我不慌不忙,就淡定地看著他。然后他道:“我答應(yīng)你。”冬日里天暗得早,不過申時天便徹底黑了下來。懷英跟著我進了內(nèi)院,穿過長廊,來到內(nèi)室。我在內(nèi)室的地底下引了別處的熱泉進來,因此屋內(nèi)溫和并不寒冷。懷英稍感訝異,不過那驚訝的神情只在他臉上一閃而逝。我指了一處矮幾讓他坐:“這屋的地底下被我引了熱泉,所以不冷?!?/br>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坐在暖褥上點頭:“先生倒是花得一番時間?!?/br>“我這人啥都沒有,就時間多,不怕花費?!?/br>他不解,我也只是笑了笑,不多作解釋。我坐在他對面,問他:“你為什么愿意進來?”他反問:“先生不想讓我進來嗎?”我好笑:“感情你這話的意思是,我想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了?”他張了張口,無言辯駁。我對他招手:“你過來,到我面前來?!?/br>他起身到了我面前,又像方才那般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坐下來。我靠近他,握住他的肩膀。他一驚,想后退,然我沒準,手上用了力氣,把他往前一拉。這一下他便離我很近了。我認真地看他眼睛,那么漂亮的眸子,里面有清冷、有安靜、有驚訝、有迷惑、還有微微的不知所措。我看入了迷,一手輕輕地撫上他眼睛,他的睫毛微顫,我指尖有絲絲縷縷的酥麻癢意。終究是少年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還是有點慌,他稍稍掙扎起來想后退。我摁住他,對他說:“別動,我看一下就好?!?/br>他穩(wěn)了穩(wěn)呼吸,沒再亂動,顫著睫毛由我亂來。指尖輕輕刮過眼角眉梢,他無意間的風韻讓我微微迷亂。我懂我跟這個年輕人的不同之處了。我跟他的眼里都有寒意冷意,都有一種似乎看清一切的虛無感,但我看清之后是死寂和絕望,而他是溫靜和淡然。為什么差這么多?我有些發(fā)癡地觸碰他的眼睫毛,突然很羨慕他。“你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