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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那一魄就是為了讓自己重新變成正常人,結束永生的狀態(tài)——但自殺,于朗那樣強悍又冷酷的人會自殺?!“一開始我也不信,不過的確是真的,當時就是我老漢兒給于朗說小心變成活僵尸,于朗才放棄了跳樓?!?/br>原來是這樣,江天曉想,怪不得于朗和龍叔那么親近。“……反正我以后和他沒有關系了,真相我都知道了,他也沒法再把我騙過去,”江天曉閉了閉眼,說:“可能時間長了,慢慢的就不恨他了吧?!?/br>“那就好,”龍克拍拍江天曉的肩膀:“再多的話也沒有了,祝你事事順利吧,我也要回重慶了?!?/br>“你要回重慶了?”江天曉忽然想起來:“龍叔和于朗關系不是很好嗎……你還能回去嗎?”龍克原本是幫于朗的,但最終還是背叛了于朗。“老漢兒一直知道這事,其實你和于朗到松溉的第一天老漢兒就暗示了你,他往酒里加了點東西,能顯出于朗的血的顏色,于朗沒了非毒,服了酒里的東西,頸動脈到心臟的血會變成黑色,你看到了嗎?”江天曉想起在松溉古鎮(zhèn)時,那天中午于朗被灌醉了,他給于朗脫衣服時,的確看到了于朗黑色的血管。那時他以為于朗又昏迷了,急得半死,然而于朗并未昏迷。原來是這樣。“老漢兒不同意于朗用你的身體召喚陳白的殘魂,他一直覺得于朗根本是自己騙自己,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陳白的殘魂怎么會無緣無故還在世上呢?那時候到處是戰(zhàn)亂,又有天災,人死了找不著很正?!沧柚共涣擞诶省!?/br>江天曉的心猛顫一下,一把抓住龍克的胳膊:“到底陳白的殘魂在不在?!”“我們不知道,于朗說他占卜的結果是還在世上,可也許是他自己安慰自己呢?他實在也沒別的辦法了?!?/br>江天曉:“可如果是自己騙自己,他有必要費這么大勁找到我……”“人在最絕望的時候,”龍克輕聲說:“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啊,更何況,他處在那種絕望中,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龍克走了。江天曉默默坐了很久。是,于朗是很可憐,他永生,看著身邊的一個個人出生又死去。外加上這些年那不知原因的癥狀,一次次昏迷,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會變成活僵尸嗎?為求死而活,該有多痛苦。可這是他欺騙的理由?江天曉想,甚至,有可能于朗和我談戀愛只是為了消磨時間。如他自己所說的,太無聊了。龍克走后,江天曉的生活徹底沉寂下來。每天窩在宿舍里,顛三倒四地寫論文,睡覺。后來老大實在看不下去了,拉上江天曉和沈哲去江灘的酒吧看樂隊演出。是一支武漢本地的樂隊,房東的貓,兩個女孩子。主唱的聲音清澈至極,伴隨著干凈的吉他聲,有一股令人沉醉的力量。江天曉在歌聲中出神,腦子里什么都沒想,又好像想了很多。后來他干脆喝起酒來,啤酒一瓶接一瓶。演出結束,老大才注意到江天曉:“我靠你怎么喝這么多!”“我沒事……”的確喝得有些多,但還不到酩酊大醉的程度。三人趕著末班地鐵回了學校,十二點宿舍門禁,一路上沈哲都在催促:“走快點啊老鐵們,被關在外面了又要給大媽求情!”終于,到達宿舍大門口的時候,十一點五十四分。沈哲:“走走走……江天曉你干啥呢?”江天曉站在原地,不動了。“江天曉?”沈哲叫道。“……你們先進去?!?/br>“先進去個蛋啊你回去再耍酒瘋好不,大哥!馬上關門了!”江天曉沒說話,直直看著不遠處,樹下的那個人。是于朗。第九十八章老大和沈哲進門去了。江天曉上前兩步,看見影影綽綽的樹影落在于朗身上。他就這么一動不動站在樹下,目光凝固在江天曉的臉上。江天曉也不說話,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同學,關門了!”宿管大媽喊道:“快回來!”江天曉聞言,轉身向宿舍走去。“天曉!”于朗一把拽住江天曉的手腕,啞聲道:“你……”“滾!”江天曉狠狠甩開于朗的手,帶著醉意大吼。于朗的手被甩開,又迅速抓住江天曉,這次他直接抓住了江天曉的手。于朗的手涼冰冰的,緊緊攥著江天曉的手指。“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行不行,天曉?”于朗的聲音又低又急,滿含乞求。江天曉想要掙脫于朗的手,甩了一下沒掙開,他干脆也不動了,冷笑一聲問于朗:“你要臉嗎?”于朗沉默了兩秒,重復乞求道:“天曉,我們換個地方,行不行?你聽我說,我……”“你怎么樣,和我沒關系,”江天曉一字一句說:“我們已經(jīng)完了——結束了,你懂不懂?”于朗目光一僵,忽然整個人撲上來,死死抱住了江天曉!這時正是不少學生趕著關門前回宿舍的時候,小跑著經(jīng)過的人一個接一個。江天曉怒道:“你放開!你他媽有病??!”“你聽我說……行不行?”于朗的聲音嘶啞如枯木。宿管大媽cao著暴躁的武漢話沖兩人吼:“搞么子啊?!”江天曉只好低聲說:“你放開!我聽你說!”“跟我走,行嗎?”于朗還是沒松手。“……行。”一路上,于朗走在江天曉的身后。江天曉簡直無奈了:“我不至于跑了,你不用這么看著我。”“我……想看看你,”于朗聲音越來越?。骸拔液芟肽悖鞎??!?/br>剛剛折騰一通,江天曉的酒醒了大半,人也冷靜下來。于朗說想他。可笑。江天曉自認為已經(jīng)想通了——或者說,認命了——于朗是一個活了一百六十多年的人,一百六十多年啊這是什么概念?按照歷史書的說法,那是從殖民地半殖民地社會,活到了改革開放市場經(jīng)濟的社會主義社會。他活了一百六十多年,看過多少花好月圓,過眼云煙。他怎么會愛上江天曉呢?江天曉配嗎?如果不是那偶然的八字,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江天曉面前?江天曉自嘲般搖搖頭。“我說的是真的,”于朗見江天曉搖頭,急忙趕上來,低下頭側著臉看向江天曉:“我是真的很想你?!?/br>江天曉想,以前不知道,于朗原來這么豁得出去。于是他也就直說:“于朗,你能不能要點臉?!?/br>于朗明顯愣了一下,然后他后退一步,默默和江天曉拉開了距離。江天曉心中涌起一股近乎扭曲的快意。于朗那副瑟縮肩膀,神情痛苦的樣子,是他從沒見過的。“你說你想我,”江天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說出這些話的:“你不是不能愛別人嗎?你想我?你憑什么想我——還是說,你只是欠日了?!?/br>于朗猛地抬起頭:“江天曉你——”“我說的是事實啊,”江天曉輕輕笑了一聲:“你不是說因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