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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召他侍寢,他想,一定會過得更好、更如魚得水。此外,他偶爾會跑去南院串門子,找容想聊天說話,其它兩位公子對他依舊客氣疏遠,只有容想肯與他親近交好,漸漸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容想原以為他該是個傲慢之人,可真正相處起來才發(fā)現(xiàn),他并不盛氣凌人,更不飛揚跋扈,身上自然散發(fā)出儒雅的書卷墨香,與之相處如沐春風,心曠神怡。仔細觀察這個人,會發(fā)現(xiàn)他看起來總是不緊不慢,不急不躁,舉手投足帶著一股天淡云閑的味道。說他慢條斯理,走起路來并不比別人慢多少;說他溫吞慵懶,卻不會使人感到他懶散沒精神,一臉紅潤氣色,眼神清明澄澈。他說話常常語帶訕意,卻聽不出含有嘲弄或諷刺,說風趣嘛,就是天南地北侃了一通之后,發(fā)現(xiàn)原來根本沒說到什么,可又不覺得言語空洞乏味。與他談話很有意思,可能會為一句話、一本書、一個道理與你辯論起來,卻不曉得下一句會圈著你到哪個侃兒去,有些不著邊際,猶如一種悠游自在的趣味。他的悠然含了幾分恣意,是一種任性的自在,覺得他天真,卻也覺得他挺世故,不卑不亢;覺得他成熟,有時卻又覺得他其實挺幼稚,藏不住想怎么就怎么的嬌氣心性,好像對什么人事物都很有興趣,卻又好像世上沒什么能讓他真正上心,多情還似無情,便是如此罷。「我想,我能了解,王爺為何特別喜歡你?!谷菹胗幸淮芜@么跟柳寄悠說。「你說錯了,他是特別喜歡欺負我。」柳寄悠不以為然。「這后院夫人公子這么多,怎么就只愛欺負你一個?」「嘖,天曉得?!惯艘宦?,聳肩?!溉绻圬撌撬矚g一個人的方式,那我希望他多討厭我一些?!?/br>「你這人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谷菹胗檬种复亮舜了念~頭,不知該羨慕或嫉妒這個令人想手捧嘴含的天之驕子。柳寄悠耳聰目明,當然看得出來宋燁對自己特別好,哪里會不明白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宋燁確實疼他寵他無微不至,比起父母兄姊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人心非木石,事實上他時常暗地里偷偷感動一把,可每每感動過后,便會一再自我告誡,提醒自己絕不能動心動情,落入愛欲溫柔的陷阱,否則三年期限一到,豈不痛苦萬分?不過說起來,宋燁疼他寵他,卻也同樣特別愛欺負他,尤其是在床上,雖不再折騰得他太嗆,但常常還是會讓他快叫啞了嗓子,在極度羞恥之中要死要活,攀登極樂……總而言之,他在五王府的生活截至目前為止,還未上演一入侯門深似海的后院爭寵戲碼,因為誰都不敢公然得罪最受王爺寵愛的人,因此沒有大起大落,沒有大風大浪,日子就這么平靜而充實的過著。初秋離家,暮秋抵京,然后冬天來了。汾臨縣的柳家托人捎運一箱冬衣到京城給柳寄悠,五王府當然也替他裁制許多新裳,凝月閣即有一間專門收置他的衣物飾品的耳房,宋燁甚至將皇帝賜予的一襲白貂大裘改裁成他的尺寸,余部份做成毛茸茸的手套和帽子,使他從頭到腳都不會凍著。入冬,天空開始輕緩的飄下瑞雪,柳寄悠生長在溫暖的南方,生平首次看見雪,樂得手舞足蹈,興奮極了,拉著容想在院子里和小冬瓜和小竹竿一同玩雪,童心大發(fā)。「瞧你像個小孩子一樣?!谷菹胼p哂,撥下他頭發(fā)上的雪花。「我第一次看見雪嘛!」柳寄悠粲然笑道。容想瞬間恍了下神,不由有點苦澀的微微一笑,陪他一塊兒玩。「少爺,你看我堆的雪兔子。」「少爺,我堆了一棟雪房子?!?/br>「哈哈哈,你們堆的那叫四不像,看你們少爺我堆的什么?」「少爺堆的是豬吧!」「小笨蛋,是咱汾臨縣的葫蘆山啦!」不遠處,宋燁正經過回廊,望見柳寄悠在雪地里玩耍,淺淺莞爾一笑,即使天寒地凍,然而心窩卻暖暖的。驀地,他聽到倆小孩圍到他們少爺身邊,問:「少爺,雖然京城很好玩,但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回家?我們想家了。」柳寄悠摸摸他們的頭,說:「乖,再忍耐二年,我們就可以回家了?!?/br>忍耐……是嗎?宋燁唇角冷冷微揚,心道,這段時日以來,他對柳寄悠的疼愛與用心,似是全像rou包子打狗了呵。皇帝說他性子涼薄,百姓講他工于心計,而他則自認寡情寡義,如今,他倒是遇上了一個比他更性子涼薄、更工于心計、更寡情寡義的東西了!柳寄悠,柳寄悠,二年后你當真以為可以像初次相遇一樣,拍拍屁股、兩不相干的瀟灑走人嗎?宋燁眺望著那抹在雪中玩得樂不可支的身影,眸色愈加深沉,閃爍不明光芒,嘴角上揚的弧度加大,眼神卻陰鷙莫測,似笑非笑的冷哼一聲。哼哼,再忍耐二年嗎?當然不,本王將讓你不得不「忍耐」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一百年。凝月閣雖臨水而建,卻不會感到寒冷,甚至頗為溫暖,且湖水未結冰,湖畔楊柳甚至還能保持青翠。原來湖底縱橫交錯地挖了幾條暗道般的地龍,每日皆會燒暖地龍,并定時于湖中注入沸水,維持水溫,湖面因此水氣氤氳,仿如云霧仙境。這樣大手筆的布置和花費極是奢侈,只為讓住在凝月閣的人能溫暖舒適的過冬。滿月之夜,柳寄悠見識到凝月湖的冬景之美,皎潔的月亮投映在淡煙縹緲的湖面上,影影綽綽,似真似幻,美得叫人屏息。柳寄悠晚飯時喝了壺酒暖身,茫茫微醺,忽起了撐船游湖的興致。他再帶了一壺酒,在小廝的摻扶下坐上小舟,沒讓旁人跟著,自個兒撐篙,追逐起湖中的朦朧月亮,像追逐一個虛美的幻夢。徐徐撐到它旁邊停下,一邊欣賞月色,一邊愜意獨酌。「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暫伴月將影,行樂需及春?!沟惋嫓\啜,呢噥輕吟?!肝腋柙屡腔?,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梗ㄌ?李白)一壺酒喝盡,也醉了,拉了拉身上的大氅,直接悠閑的枕臂而躺,任由小舟月下飄蕩,漫漫隨波逐流,方寸小湖,恍恍然覺如廣闊無垠的大海,不知將飄向何方的海角天涯。湖面靜如止水,小舟平穩(wěn)無波,酒意升騰,不知不覺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