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澆灌之恩……”

“我不需要你回灌雞湯?！痹茥２荒蜔┑卮驍嗨?/br>
“我是看你太過痛苦，才來紓解。須知，能量守恒，起死回生就會打破生死平衡……”

他正在跟一株桃花討論能量守恒？大概是真的喝多了，云棧感到無比荒謬也無比心煩。

那聲音話鋒一轉(zhuǎn)：“用你的死，去換他的生，你愿意么？”

云棧不假思索：“愿意！”

“自殺的人，三魂分離，即便重生，也是異于常人，也許會混混沌沌，也許會記憶全失，這樣的人獨自活在人間，又有什么意義？”

云棧心里一緊，從前的源寂心智健全，還不是一足踏入泥沼？他無法想象一個心智不全的源寂孤零零任人欺凌。

“可以讓我陪他一陣么？哪怕短短的一陣，我只想讓他走回正途。”

“一年。記住今天這個日子?！?/br>
云棧還想再說什么，忽然頭劇烈地疼起來，疼到目不視物，再睜開眼時，一片刺眼的雪白。

頭還在疼，與之前那種頭暈?zāi)垦５母杏X不同，是刺痛。他伸手摸了摸，血，流血了。緊接著就聽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欣喜若狂地喊道：“兒子！兒子你醒了？”

第3章第一章

云棧想起了，這是一年多前的一個清晨，下第一場雪，他媽非要拽著他雪中登山。秦老師一生不著調(diào)，大概是被空山新雪震撼到了，抽風(fēng)地念叨著：“‘一片樹林里分出兩條路，而我選取了人跡更少的一條’”。何止少，簡直是杳無人跡，一條是緩坡大路，一條是崎嶇陡峭的小路，還下著雪，又不是珠峰，沒人用生命去攀登。云棧拗不過他媽，又怕她深一腳淺一腳，自己在前面開路，滑了一跤，額頭磕破了。

秦老師把兒子翻過來倒過去地檢查了一番。戶外羽絨服很厚，基本沒有傷，她連連深呼吸：“幸好幸好，可嚇死m(xù)ama了?！?/br>
云棧還沉浸在上一世的悲傷中，陰暗地想你只是怕我爸罵你吧。

秦老師將不知從哪翻出來的創(chuàng)可貼往兒子額頭上貼，一邊討好道：“好兒子商量個事兒唄，萬一你爸問起來，能不能說是開車時撞……晚上跑步時被劫……跟學(xué)生起沖突挨……”

看著云棧越來越不善的眼神，秦老師嚇得每次都把后半截吞了回去。

“您能盼著您兒子點好么？”

“算了算了，媽也知道這些要求太不合理了?！鼻乩蠋熜奶摰貫樽约洪_脫，“這不是那條路走爛了么，雪景也看膩了，生命需要新鮮刺激?！?/br>
“去北歐看雪刺不刺激？日本也行，您跟我爸商量吧?！?/br>
秦老師眼周的魚尾紋都抻平了：“啥？”

大學(xué)老師雖然不需要坐班，但科研任務(wù)重，單位又總有這樣那樣的雜事，以前他從來不會在工作時間提出請假陪他們?nèi)ヂ眯小，F(xiàn)在不一樣了，云棧想，他已經(jīng)太對不起爸媽了，如果真的只剩下一年的壽命，該盡可能地陪伴他們，對他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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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蜷在花瓣里的綠葉子一片一片支棱出來，沒睡夠的小桃精‘哈欠——’抖抖，準備迎接清晨的第一縷光……合作用。

要再等一天，才可以真正地呼吸。爺爺說，挨過七七四十九天，他就可以脫胎成人了，今天正巧是最后一天。

誰說花妖柳怪都是女的？小桃精就是男……雄的。他現(xiàn)在還不是人呢，也就不用遵守人類的條條框框，比如說，他可以每天大大方方對著另外一個男的花癡。第一次見云棧時他還是滿樹枯枝上的一枝，他迫不及待地勾住人家的衣服，之后，便被移栽到盆里。這就是緣分吧，小桃精在初冬時分開得灼灼如春。

每次云棧為花澆水，都會讓他聯(lián)想到爺爺講過的高山流泉，清泠泠涌入他仰望著的桃花眼，浸潤了每一條筋脈，在芯上激起一連串小水花……雖然似乎是有點冷，可現(xiàn)在是冬天，一到了春天，肯定會化成一條溫泉的。這樣想著，小桃精更迫不及待地想化成人了。

七點整，教研室的門推開。小桃精連忙收斂起招展的花枝，安安靜靜做個盆栽。這么早就來的，肯定只有云?！?。云棧的生活習(xí)慣特別好，會在家里吃早飯，不像別人總是將味道霸氣的包子提到工作的地方。清爽的氣息越來越近，小桃精的花芯撲簌撲簌顫了起來。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三聲敲門，一個女孩子的臉小心翼翼探進來：“云老師?！?/br>
云棧馬上轉(zhuǎn)回身：“源菲？來，進來，坐?！?/br>
看兩人隔著辦公桌坐下，小桃精說不清地心里不是滋味，哼，非工作時間、男老師、女學(xué)生，幾個關(guān)鍵詞能腦補出萬字論文來。L大是科研型大學(xué)，老師兩極分化，主攻科研的大多有自己的研究室或?qū)嶒炇遥硗庖恍o所事事的，平時都貓在家里，所以教研室變成了大家難得相聚的閑扯淡之所，熱鬧程度不下茶館。小桃精在這里待了四十九天，眼觀六路狗血，耳聽八方長舌，成長為一盆見多識廣的妖精。

“云老師，我……我心里很不安?！蹦墙性捶频呐⒆拥皖^用手指捏著盛了水的紙杯。

“怎么，是你爸媽又說你了，還是學(xué)習(xí)壓力太大？”

源菲抬起頭：“您當(dāng)初說是讓我來做面館的服務(wù)員，可是這么多天，我什么都沒做，每天就是在L大的教室里復(fù)習(xí)，您還照常給我一個月2000的工資，我怎么能……”

云棧笑了笑：“這不是還沒營業(yè)呢么?！?/br>
“那我就該先回家去等著啊，也不好意思白拿您的工資?！?/br>
云棧覺得有必要對她一次說個清楚：“源菲，你是個單純的姑娘，不要想那么多。上次在你家里聽了你的事，我很替你可惜，你今年的高考成績明明不錯，卻因為各種原因，放棄了上大學(xué)。我覺得你再認真復(fù)習(xí)一年，明年肯定能過重本線。我是個老師，你是個學(xué)生，你就當(dāng)這是一種職業(yè)性的關(guān)心和幫助吧?！?/br>
“可我并不是最好的學(xué)生啊，比我優(yōu)秀卻沒有條件念書的學(xué)生有很多很多，您就算要資助，怎么會選我呢？”

“我不是什么教育家或是慈善家，慧眼識珠地去挑千里馬，你是我碰巧遇到的，既然遇到了，能幫就幫，就當(dāng)是……”云棧想，該怎么說呢，實話‘我到處找他都找不到，只好去尋訪他僅有的親戚，才遇到了你’當(dāng)然不能說，只好說，“緣分吧。”

聽到緣分這種詞，源菲的臉悄悄紅了一下：“我的運氣真好，能遇到您這么好的人。要是我堂哥當(dāng)初也能這么幸運就好了……唉?！?/br>
“你堂哥……”

源菲以為云棧不記得了：“就是上次我跟您提過的那個成績挺好，高考考過重本線，大二卻退學(xué)了的堂哥啊。”

云棧明知還會失望，卻仍不死心：“你們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