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比誰都清楚。華清若在朝中，必是您最可靠的左膀右臂，等他年紀(jì)再長些足以服眾時(shí)，老臣這丞相之位，也是心甘情愿要讓給他來做的。因?yàn)樗畾q時(shí)就同老臣說過，他必生之愿，就是做您的輔國良相……”

老丞相說到此處，卻忽聽屏風(fēng)後響起壓抑的抽氣聲。雖然很快按下聲音再無動(dòng)靜，卻立刻引起了他的懷疑。本以為屏風(fēng)之後藏著剛與皇帝鬼混的太監(jiān)，為何聽到自己的話會有這種反應(yīng)？那種聲音，分明是傷心垂淚卻拼命壓抑住的哭泣聲……

“嗯，老恩師說的不錯(cuò)。若不是陸家造反，唉，朕也更希望他能在朝堂上輔佐朕?！背剔纫娝⒅溜L(fēng)若有所思的打量，生怕他猜到後面是何人，忙接下話題轉(zhuǎn)移他的視線。

“皇上，恕老臣直言。不管陸思成是不是真的謀反，您都不該株連到華清身上?！壁w文良收回目光，心中已有了計(jì)較?！耙阅鷮λ牧私?，當(dāng)知他只會大義滅親，絕不會與父親狼狽為jian。您若怕仍然留他在朝難堵悠悠眾口，不如革他官職逐他出京，好過將他收進(jìn)您的後宮。您這樣做，不是把他向絕路上逼嗎？”

☆、37

（三十七）

“老恩師這是何意？朕立他為妃，是因?yàn)殡夼c他從小兩情相悅，早有互相愛慕之意。他既然受父株連無法再為官，朕將他留在身邊陪朕，有何不妥？”程奕雖然一直對趙文良都很敬重，但聽他此言，不由冷下了臉。

趙文良卻并不畏懼，也是抬頭冷笑道：“呵呵，互相愛慕？但據(jù)臣所知，陸華清對皇上您卻從無此意！皇上，您貴為一國之君，當(dāng)為世人之表率，絕不該強(qiáng)人所難！您若不顧他本人意愿強(qiáng)納他為妃，與那些欺男霸女的惡徒有何分別！”

“大膽！”程奕怒不可遏拍案而起，“趙文良！朕一向敬重你，不代表你可以肆意誣蔑朕！你若再敢信口雌黃，朕定要治你欺君之罪！”

趙文良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dāng)下并不慌亂，反而做了一揖呵呵笑道：“皇上，您認(rèn)為臣是誣蔑，所以您并不會強(qiáng)人所難了？”

“當(dāng)然如此！你若收回前言，朕可以既往不咎?！背剔壤溲劭此?，心說真是廢話。但又不愿真同他把關(guān)系弄僵，因?yàn)樵谡律铣剔炔⒉缓浚ljian誰忠他心中有數(shù)，要保國之安寧，少不了這些有能之士的輔佐。

“既然皇上認(rèn)為臣說的不對，那就是說，皇上與陸華清是真心相愛，他是甘愿留在您身邊為妃了？”趙文良說到此突然抬高了聲音，沖著屏風(fēng)大聲道：“陸華清！皇上說了，他絕不是強(qiáng)人所難之人！你不妨出來告訴皇上你的心意，若你并非心甘情愿留在宮中，皇上定會給你一個(gè)自由！”

程奕心中叫糟，原來趙文良已猜到屏風(fēng)後藏著陸華清，沒想到這老狐貍在這里等著自己。他緊張的盯著屏風(fēng)看，若陸華清真的走出來說他是被逼的，這讓他的臉面往哪里擱，難道還真的順著他們將陸華清給放了？程奕暗自咬牙，他費(fèi)盡心思才得到的人，哪能這麼容易就放走？哪怕今天與老丞相撕破臉面，也不能把陸華清放出去！

只是屏風(fēng)後卻良久不見動(dòng)靜。趙文良皺了皺眉，又高聲道：“華清！今日為師在此，必會還你一個(gè)公道！”

屏風(fēng)後響起重重的呼吸聲，接著便是個(gè)沈悶的聲音道：“學(xué)生無顏再見恩師，請您不要再管華清了。”

趙文良心中一沈，上前幾步就欲把他拉出來，邊走邊道：“皇上已親口說了他不會強(qiáng)迫你，你出來便是?；噬辖鹂谟裱?，有為師在這里做證，他絕不會反悔?！?/br>
“趙文良，不得無禮！”程奕當(dāng)然不肯讓他過去，忙起身相攔。老丞相為了救愛徒今日也是豁出去了，伸手拽住了皇帝的衣袖。兩人正拉扯間，陸華清卻主動(dòng)走了出來，看到他們僵持不下，低頭跪了下去。

“華清感激恩師的好意，但皇上并未逼迫我……剛才學(xué)生不敢出來，是怕老師怪罪學(xué)生，光天化日下引誘皇上在御書房……行為不端?！?/br>
“你說什麼？”趙文良怔在當(dāng)?shù)?，無法置信地瞪眼看他。

“老師一直在逼皇上廢黜男妃，華清是怕被您抓住把柄……”陸華清說話時(shí)趴跪的很深，肩膀一直微微發(fā)抖。說出如此言不由衷的話，是因?yàn)樗融w文良更了解程奕。

他很清楚程奕對他的執(zhí)著，若他承認(rèn)是被逼迫，只會使程奕當(dāng)場與恩師翻臉，說不定還會為他羅織個(gè)罪名當(dāng)場法辦。趙文良一心為他著想，他怎能害恩師受他的牽連。

程奕已得意地笑起來，走上前雙手?jǐn)v他起來?！皭坼f的哪里話，你是朕堂堂正正的妃子，朕與你親熱是人之常情，哪能算得上把柄?！?/br>
趙文良仍然難信，不放棄的又道：“華清，你最不擅說謊，你若真的這樣想，就抬起頭看著我回話！”

陸華清卻抬不起頭，剛才趙文良為他以理力爭，字字擊中了他的心坎。被欺辱中得見親人的委屈感，早令他淚流滿面。他雖拼命壓住了哭泣聲，但眼圈紅腫，臉上淚痕仍在，只怕抬頭看到老師那張關(guān)切的臉，他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像個(gè)孩子一樣失聲痛哭。

所以他干脆轉(zhuǎn)過身投入程奕懷中，悶悶地道：“皇上，臣妾衣袍散亂，還光著一只腳……這種丟人的樣子，相爺他，要看到什麼時(shí)候……”

“呵呵，趙愛卿，你還不信麼？”程奕心情大好，語氣自然也客氣起來。

趙文良重重嘆氣，俯身下跪?！笆抢铣级嗍?，還請皇上治罪。”

“罷了，愛卿也是為了華清好。不過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明白，朕與華清是真心相愛。今後廢男妃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趙文良無奈的領(lǐng)命告退，程奕抱住懷中仍在顫抖的身體拍了拍，在他耳邊笑著輕聲道：“他已經(jīng)走了，愛妃想哭，就哭吧……”

陸華清身體微頓，轉(zhuǎn)過頭冷冷地瞪他?！翱吹匠兼?，皇上很高興嗎？”

“朕強(qiáng)留你在身邊，你不是覺得委屈嗎？剛才為何不向趙文良訴苦？”程奕又笑了一聲，心說就算你講了，朕也不打算放你走，還要治那老家夥一個(gè)欺君犯上之罪。

“呵呵，臣妾不該委屈嗎？”陸華清氣極反笑，并不懼怕被他看透心事?！袄蠋煵皇且呀?jīng)告訴了皇上，我自小的愿望就是做您的輔國良相，到頭來卻變成了後宮的妃子，我不該為自己鞠一捧傷心淚嗎？”

他說著欲揮開程奕的懷抱，程奕忙壓住他的胳膊，仍將他固在懷里。“那你為何不同趙文良一起，逼朕放你出宮？”

陸華清停止掙扎，撇過頭看向一邊?！俺兼氖亲约旱牟艑W(xué)無處施展……但就算皇上沒有立我為妃，以我罪臣之身，又能有什麼作為。所以出宮與否還有何意義……倒不如，陪皇上……臣妾原本就，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