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慕……臣妾也不是，故作清高，不知好壞之人……這些日子，皇上的苦心，臣妾當(dāng)然明白?！?/br>
陸華清後面說得舌頭打結(jié)，幾乎語無倫次，不過程奕當(dāng)然聽得明白，這是他難得對自己的表白。他欣喜地捧住他的臉，在額頭上落下一吻，“華清，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嗯……早先，臣妾是恨您強留我在宮中，但現(xiàn)在……皇上不曾強迫我做任何事……”他說著也抬頭吻了吻程奕的嘴唇，垂著眼皮繼續(xù)道：“臣妾只是不安獨占了皇寵……又怕我一個男人，皇上終有厭煩的一天?！?/br>
“不會的！”程奕喜出望外，緊緊擁住懷中人，恨不得將那瘦弱的身軀永遠(yuǎn)與自己融為一體?！半薨l(fā)誓，就算我們須發(fā)皆白變成一對老公公，朕也對你不離不棄。”

如此誓言從一位君王口中說出，可說是這天地間最動人的情話。陸華清靠著他的肩膀輕聲應(yīng)了，心中卻道：你用情至深，我卻恨你入骨。大錯已鑄覆水難收，我對你再難找回一絲的情意。

☆、38

（三十八）

又是一年金秋日，菊香滿院，陸家兄弟進(jìn)宮不覺已有一年。陸華清儼然已是獨得皇寵傲視後宮的第一人，陸華容更似小人得志，雖沒混到半個名分，但已是所有宮人巴結(jié)的對象。因為後宮所有人都知道，若是得罪了陸家兄弟，被他們隨便編排個罪名出來，在皇帝面前是一告一個準(zhǔn)。

比如不久前不開眼的張貴妃，只是在自家宮內(nèi)罵了幾句陸氏jian妃，不知怎地傳到落菊宮中，陸華清便突患心痛之疾。陸華容咬定有人使了巫蠱之術(shù)，請皇命大搜後宮，并在西宮張貴妃臥榻下搜出了扎滿銀針的人偶。結(jié)果可想而之，張貴妃被打入冷宮，而這不倫不類的‘菊妃’之名，自然正名為貴妃了。

“呵，朕倒是沒想到，華容會使那種小手段，為你爭這貴妃的地位。”程奕想來好笑，這種小把戲當(dāng)然瞞不過他的眼睛，沒有誰會傻到知道要搜宮，還把證據(jù)放在自己床下的，顯然是陸華容領(lǐng)人搜宮時栽贓陷害。不過張貴妃仗著生下大皇子身份高貴，常常向他邀功爭寵，他早已心煩，剛好趁此事?lián)Q了這西宮之主。而當(dāng)?shù)闷疬@貴妃名號的，自然只有安靜本分，從不惹事是非的陸華清了。雖然陸華清早有恃寵而驕專橫跋扈的jian妃之名，但程奕自己也明白，這惡名完全是因為他的專寵而惹來的嫉妒。

“他不過是想借我之位，爬得更高罷了。唉，只希望他將來不要在宮中惹出事端，連累我受他所害?！标懭A清似是很憂心，皺眉又道：“皇上不如賜他府邸放他出宮，隨他去做個不務(wù)正事的國舅，好過整日在我眼前惹我心煩?！?/br>
“這個……華容還小，過些年再說吧……”程奕干笑幾聲，他雖愛哥哥，但弟弟伺候的他更加舒心，哪舍得現(xiàn)在就把陸華容放出宮。不如趁他還正年少多玩兒幾年，等到膩煩時再放他出去。

看到陸華清面有不悅，程奕忙又討好道：“再過幾日就是秋祭的日子，朕今年帶你去打獵可好？”

“呵呵，臣妾還以為，這每年的秋祭大會已經(jīng)取消了?！标懭A清聞言輕笑，翻眼皮瞥了他一眼。去年此時，他剛剛得到陸華清，每日恨不得粘在他的身上，哪還顧得上這秋日的盛會。

“每年的慣例，哪能取消呢。去年只是，朕怕你一個人在宮中寂寞……”

程奕干笑著解釋，沒等說完就被陸華清冷聲打斷。

“不去。我一個男妃，不出去丟人現(xiàn)眼?！?/br>
“別啊，你現(xiàn)在已是貴妃，怎會丟人現(xiàn)眼？而且……想我們從前，秋祭時你也是常伴我左右的。”

“那時我是你的臣子，自該伴你左右！而現(xiàn)在……我去做什麼，躲在行宮里和你其他的妃子一起喝茶麼！”程奕不提從前還好，提到從前陸華清便來了脾氣，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陸華容則適時的冒出了頭，“皇上，四哥不去，小的陪您去可好？”

程奕白他一眼，暗想這次出行少說也要六日，不管他同不同意，都要將他帶在身邊，否則漫漫長夜，怎受得了相思之苦。

卻不知陸華容看在眼中，喜上心頭，長久的忍耐終於等到了機會。至於該怎麼利用這個機會，利用哪些人完成他們的逃跑大計，早已在他心中想了無數(shù)次。

這秋祭盛典對程氏皇朝是個大事，除了祭拜天地祖宗，祈求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外，還有一場狩獵大會，所有的官宦子弟都能參加，拔得頭籌者能接受皇帝的親自封賞，自然是能光宗耀祖受到重用的好機會。

程奕貴為天子并不會下場與那些青年比試，但他還是太子時曾得到兩次秋狩大會的頭名，那時的陸華清雖不擅騎馬，但必定追隨在側(cè)。程奕最喜歡那兩道凝視著自己的目光，喜歡看到他即使在馬上顛簸的狼狽，也要勉強跟隨上自己的腳步。所以今年他當(dāng)然要帶他同去，想來那道注視著他的目光中，除了從前的敬重與佩服外，更多的變成了愛慕。

祭祀的祭壇在京城外六十里的始祖山，而秋狩的獵場則更遠(yuǎn)些，所以要在始祖山下的行宮住上五日。這次出行除了帝後百官，當(dāng)然還有最受寵的新封貴妃陸氏兄弟。

陸華容挑開車簾前後望望，嘖嘖舌縮回了頭。皇家的氣派就是大，這一路凈街清巷戒備森嚴(yán)，隨行的官員不說，光御林軍就有五千多號。想在路途中逃走，無異於癡人說夢。

“華容，別看了，路上不會有機會?！标懭A清拉住他的手，鼓勵的用力握了握。他曾跟隨程奕不止一次在始祖山的行宮居住，所以很清楚那邊的情況。“但是行宮中卻外緊內(nèi)松，祭祀的禮儀繁瑣，按規(guī)矩後宮不得參與祭拜天地的儀式，所以程奕不可能把我?guī)г谏磉?。但是……你真的能拿到鄭皇後的令牌？?/br>
陸華容很肯定的點頭，“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br>
宮中那位皇後娘娘，早與他們在某種利益上達(dá)成了一致。鄭後可以不要皇帝的寵愛，但要保證她生的二皇子沒有競爭皇位的對手。程奕專寵陸華清，後宮將再無皇子誕生，對她反而更加有利。那倒霉的張貴妃，作為大皇子的母親自然是她最大的敵人。將張妃廢入冷宮實則是她與陸華容的聯(lián)手，只不過一個前臺一個幕後，而陸華容也很樂意被她利用，因為利用與被利用，向來只有一線之隔。

一路奔波，一行隊伍在行宮安頓下來已經(jīng)入夜。程奕礙於面子，這一路不能在馬車內(nèi)與陸華清廝混，現(xiàn)在逮到空閑豈肯放過。為與他的陸貴妃歡好纏綿，他把所有人都趕了出來，連陸華容也不例外。

呸！狗皇帝！看你還能得意多久！只恨我臨走時不能捅你幾刀！陸華容面上帶笑，心中暗罵，裝做閑逛的樣子，晃晃悠悠向皇後的居所轉(zhuǎn)去。